路闻溪握着门把手，礼貌地和店家打招呼：“你好。”
“是想买泥塑娃娃还是自己手工制作呢？”店主站起身。
少年走到桌子前，小心翼翼地从包里拿出那一个财神装扮的娃娃，仔细观察还会发现，少年的手有些细微的颤抖。
“我是想问一下，您对这个娃娃，有没有什么印象？”
店家拿起娃娃，仔细地端详了一下：“是有些眼熟，应该是有点印象的。”
“请您帮我想一想。”路闻溪抿唇，真诚地请求道。
店家想了一会，目光落在路闻溪的脸上，福至心灵：“你是不是正月初五生日？”
路闻溪点点头，等着下文。
店家笑了一声：“那我可就想起来是什么情况了。”
少年有些紧张地咽了一下唾沫，专注地听着店主接下来的话。
“送你这个的，是个女生吧？”
路闻溪点头，没有说话。
“没错了，那个女生我有印象，是两年前，快三年了的时候来的吧，在这里待了一个星期左右，每天都来。”
“做的就是这么个娃娃。”店家笑着指了指那个财神装扮的小人。
“每天都来吗？”
店家点点头:“做了好多个，这个是最好的。”
路闻溪扯着嘴角笑了一下:“那看来她给你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因为她浪费我最多陶泥。”店家笑得不行，“太执拗了。”
“不过后来看到她对着最好的那个细细上色的样子，我觉得，大概是她很珍视那个想送的人吧。”店家说，“所以就这么记住了，没怎么见过这样的客人。”
“不过看这个娃娃的情况，被保存得很不错，没有磕磕碰碰的。”
“毕竟是礼物，总要珍惜一点。”
“那说明这个礼物没送错人。”店家夸奖了一句，又问:“那冒昧问一下，你和那个女生，现在是什么关系呢？”
路闻溪拿回那个小人，轻轻地摩挲了一下:“她是我女朋友。”
店家露出了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所以这个小东西是告白用的啊，难怪那么重视。”
路闻溪笑笑，没有回答。
他反倒希望是这么一个用处，至少他能知道原来温润说喜欢他，居然是从这么早开始，就费了那么多他完全不知道的心思。
而不是那一句简简单单的“是很巧，所以买下来了”。
说得那么风轻云淡，底下藏着那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和感情。
“所以，我找不到同款了。”路闻溪说。
店家没听出这句话的潜在意思，应和道:“手工制作的哪能有同款，除非本人来，花费差不多的时间重新打磨一个。”
路闻溪笑了一下，又问:“有洗手间吗？我想洗一下手。”
“哦，有的，往里边走右拐就是。”店家给少年指路。
“谢谢。”路闻溪向店家道谢，然后将那个娃娃重新妥帖地放回包里，往洗手间方向走去。
门一关上，路闻溪靠在门上，有些情绪崩溃地捂住了眼睛。
他觉得，他对温润真的很不好。
一点都不好。
所以让温润后来跟他在一起了，他提到这个的时候，温润也不告诉他，这个娃娃是她亲手做的，费了好多时间。
她不愿意说，连抱怨都不愿意。
怎么会有他这么差劲的男朋友？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路闻溪缓了一会，才拿出来看。
是温润给他分享了一张图片:【路闻溪，看今天的下午茶，是不是很厉害？】
温润最近又迷上了做甜点小蛋糕。
今天做的是柠檬巴巴露亚，看着很成功。
路闻溪回道:【很厉害，看着就很好吃】
眼泪不小心掉在温润的头像上，少年又抬手去擦，水渍扩散开来。
让他看不清楚屏幕上的信息。
过了一会他才反应过来，原来模糊的是他自己的视线，不是手机屏幕。
温润无知无觉地跟路闻溪聊天:【对吧，我家里人也说好吃，如果你在就好了，可以试一下】
路闻溪笑了一声:【所以是想我了吗】
现实中，温润都不吝啬于表达这一点，隔着屏幕的时候，她只会更直白:【是想你了啊，我们已经一个多礼拜没有见面了，我当然想你】
然后又问:【难道你跟我的感觉不一样吗？我都觉得时间都被拉长了】
【一样的，我也很想你】
温润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又安慰道:【没关系，过完年就又回去了，不过好可惜，今年你的生日，我们没办法一起过了】
路闻溪没有经过思考，就直接按照心里所想的答案回:【我去找你】
温润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你的生日，不是一般要和家里人一起过的吗？而且年都没过完，你来找我是不是不太好啊】
心里其实隐隐地有些期待。
【跟爸妈说一下，没什么的】
路闻溪都这么说了，温润自然是没什么意见，只是强调:【如果不行，你就等我回去好了】
路闻溪:【好】
女孩那边还有事，就先跟少年说了再见:【大家都在聊天，我躲在厨房不太好，晚点我再找你】
然后发了一个“贴贴”的表情包。
路闻溪也没再回。
他又呆呆地站了一会，这才打开水龙头，捧起水往自己脸上泼，整理了一下情绪。
直到看不出什么了，这才走出了洗手间。
店家看见路闻溪出来，笑着问:“跟女朋友打电话报备吗？”
路闻溪笑了一下，没有否认。
“这个泥塑娃娃，我也想做一个，可以吗？”少年问。
“赚钱的事怎么不行？”店家笑道，“喜欢什么样的款式？送给女朋友的？”
“类似我女朋友做的那种吧，想做一个端午服饰的。”路闻溪回答。
“端午服饰的啊，可以。”店家说，“那你也得从构图塑型开始了。”
“没关系。”路闻溪笑道，心说求之不得。
年前的这段时间，路闻溪也像温润曾经一样，每天都早早地出门，到这家店里制作他的端午娃娃，听店主的指导，偶尔问店主还记不记得当时和温润有过什么对话。
店主有印象的就会告诉路闻溪。
路闻溪对这些话都听得很认真，偶尔接一句，想象当时温润坐在这里捏小泥人时候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