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东宫的铜鹤香炉中腾起袅袅青烟,将鎏金窗棂熏得朦胧。程晚意立在朱漆宫门前,望着匾额上“明政殿”三个烫金大字,袖中暗藏的淬毒银针硌得掌心生疼。三日前三皇子仓促登基,昨夜却突然接到太子萧景墨的召见密令,这份迟到的邀约,在血月当空的诡异气氛下,更显阴森莫测。
“程姑娘,请。”李德全佝偻着腰掀开珠帘,尖细嗓音里带着几分阴阳怪气。程晚意踏入殿内,檀香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案几上摆着半块啃剩的鹿肉,暗红血迹沿着白玉盘蜿蜒而下,滴落在波斯进贡的织金地毯上。
萧景墨斜倚在蟠龙榻上,月白锦袍松松垮在肩头,露出锁骨处狰狞的爪痕。他把玩着一枚刻着千机阁图腾的戒指,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听说程姑娘昨夜在玄武门大展神威,连靖王的血祭都能破坏,当真是深藏不露啊。”
程晚意福身行礼,目光扫过殿内暗藏的暗卫。读心术悄然展开,却撞上一层如铁幕般的屏障。唯有萧景墨转动戒指的节奏突然加快,心底翻涌的杀意刺破防御:“若不能为我所用,这读心女留着也是祸患……”
“殿下谬赞,臣女不过是尽微薄之力。”程晚意直起身子,注意到屏风后隐约传来女子的抽泣声。读心术如蛛丝般探入,竟“看”到令人震惊的画面——太子宠爱的柔妃被铁链锁在刑架上,胸口插着三根镇魂钉,而她脖颈间的胎记,赫然与千机阁圣物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程姑娘在看什么?”萧景墨突然逼近,龙涎香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他指尖挑起她的下巴,眼中闪过毒蛇般的阴鸷,“听说你和裴砚之走得很近?暗卫营如今只听他一人号令,莫非……”
“裴统领一心护主,从未有过二心。”程晚意偏头避开,袖中银针已滑至指尖。读心术传来萧景墨阴冷的盘算:“先离间他们,再借三皇子之手除去裴砚之,最后……”她突然福身行礼,打断对方思绪:“倒是殿下,柔妃娘娘为何……”
殿内空气骤然凝固。萧景墨的瞳孔猛地收缩,屏风后的抽泣声戛然而止。他松开手,踱步至窗边,望着宫墙外翻涌的乌云:“程姑娘可知,千机阁每代都有个‘读心圣体’?柔妃看似柔弱,实则是靖王安插在本宫身边的棋子。”
他猛地转身,手中玉杯狠狠砸向地面:“若非发现得早,昨夜血祭时她就会吸干你的灵力!”碎片飞溅间,程晚意读取到他一闪而过的记忆——三日前深夜,柔妃化作半人半蛊的怪物,利爪直取萧景墨咽喉,却被他反手钉在刑架上。
“所以殿下召臣女来,是想让我确认柔妃的身份?”程晚意弯腰避开飞溅的瓷片,目光扫过萧景墨腰间玉佩——那是先帝亲赐的物件,此刻却泛着诡异的幽蓝,与千机阁的蛊虫气息如出一辙。
萧景墨突然大笑,笑声中带着说不出的森冷:“聪明!不过……”他拍了两下手,屏风后转出十几个蒙着黑纱的宫女,“这些都是新进宫的秀女,程姑娘不如用读心术,帮本宫查查,还有多少千机阁的余孽?”
程晚意的读心术刚展开,便感觉头痛欲裂。宫女们的意识深处,竟藏着层层叠叠的蛊虫封印,每当试图探查,便有尖锐的刺痛传来。就在这时,她注意到角落一名宫女脖颈处的朱砂痣——与母亲临终前画在她掌心的标记一模一样。
“慢着!”程晚意快步上前,却被暗卫拦住。那名宫女突然摘下黑纱,露出与程婉柔七分相似的面容:“姐姐,别来无恙?”她扯开衣襟,胸口密密麻麻的蛊虫正在蠕动,拼凑出完整的千机阁图腾,“阁主说了,血月当空之日,就是你的死期。”
殿内顿时响起金属碰撞声。萧景墨抽出腰间软剑,剑尖抵住宫女咽喉:“果然是千机阁的人!说,靖王现在何处?”然而宫女却突然诡异地笑起来,笑声中带着刺耳的蜂鸣:“太子殿下何必装模作样?您腰间的玉佩,不就是靖王亲赐的‘噬魂令’?”
程晚意瞳孔骤缩。读心术疯狂运转,终于穿透萧景墨的防御——三年前,还是皇子的他在狩猎时误入千机阁禁地,被靖王用蛊虫控制,那枚玉佩正是用来压制他意识的法器。而此刻血月之力渐盛,玉佩的幽蓝光芒愈发耀眼,萧景墨的眼神也逐渐变得猩红。
“砚之!”程晚意突然大喊。殿外传来瓦片碎裂声,裴砚之破窗而入,长剑直指萧景墨。然而就在这时,所有宫女同时暴起,化作半人半蛊的怪物。腥风血雨中,程晚意读取到最可怕的真相——这些根本不是秀女,而是用柔妃的血肉炼制的“血蛊傀儡”!
“保护好自己!”裴砚之挥剑劈开虫潮,却被萧景墨缠住。程晚意握紧玉佩,灵力顺着经脉奔涌而出。当玉佩与萧景墨腰间的“噬魂令”产生共鸣时,她看到了更加震撼的画面:靖王正在皇宫地底的祭坛上,用万千生魂炼制终极蛊虫,而三皇子的登基大典,不过是他计划中的诱饵!
“快走!我们必须阻止靖王!”程晚意拽着裴砚之冲向殿外。身后传来萧景墨的怒吼,他的声音已变得非人声:“读心女!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而那名与程婉柔相似的宫女,在化作血水前,将一枚刻着“千机阁总坛”的令牌塞进了程晚意手中。
暴雨倾盆而下,程晚意望着手中令牌,读心术穿透雨幕,捕捉到更可怕的阴谋:三皇子的登基大典现场,早已埋下数十吨火药;而千机阁的死士,正伪装成侍卫潜伏在新皇身边。雨滴打在脸上,她突然明白,这场太子的召见,不过是靖王庞大计划中的一环,真正的生死决战,此刻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