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智看低头跪在地上小奴才神色紧张,两只瘦骨嶙峋的手微微颤抖,好奇打探他家里的情况。
“你原来叫什么名字,家里几口人……”
小奴才有气无力的说道。
“回少爷,奴才名叫吴小七,家里排行第七,今年刚满十五岁……”
原来,吴小七家里是猎户,住在山上,他是排行第七。
吴小七是家里年纪最小的孩子,日子过不下去,实在养活不了那么多孩子,才把吴小七卖掉。
赖死鬼听到名字,微微有点心塞,他一个主子被人家叫死鬼呢,这小子名字竟然比他好听。
但是,想到小七是个可怜人,也就罢了。
\"行,以后叫你小七,你好好服侍老爷,老爷让你吃饱饭。\"
赖死鬼明白,想要马儿跑就给马吃草。
小七以后可是要干大活的人,吃不饱饭可干不动活,他还怎么当地主老爷?
吴小七听赖死鬼能让他吃饱饭,高兴的对着赖死鬼点头哈腰。
赖死鬼越看越满意,感觉自己这钱花的非常值得。
“儿子,你看这个奴才多听话,要不你也找王老五买一个奴才?”
明智摇了摇头,想也不想的拒绝。他现在什么家底,今年都没有禀银,还破费啥呢!
“爹,我银子不够,就算了吧!”
赖死鬼大惊,他爹当时可是给明智二十两银子,现在才过去一年左右,这么快就花光了吗?
乖乖,儿子肖父,学坏了。
“钱呢?你爷不是给你二十两银子吗?”
明智就开始掰着手指给赖死鬼算,自己这些银子是怎么花的。
“爹,这府学秀才间的人情往来数量众多,这一年光人情往来,我就参加了十几场。
去掉一年的伙食费,住宿费,还有杂七杂八的费用,现在手里就剩六两,我也不能全都花了买奴才!”
今年是明智进入府学的第一年,非常关键的一年。
明智把所有精力全都倾注到学习上,除了放假,赚钱时间很少,最近吃的还多,更费钱,能剩这么些已经不容易了。
赖死鬼听了感觉有道理,仔细一想又有点不对。
“儿子,你是秀才,我听人家说过官府会有补贴,可以领银子的。”
赖死鬼自从明智成为秀才,常常有一些很懂的人来找他聊天,说他儿子发达了,秀才的好处一箩筐。
既能养奴才,免徭役,还能领官府发的银钱……
赖死鬼斜笑地看向他儿子,小子竟然开始学会藏私了!
“爹,禀生需要按照成绩领取,我的成绩不达标,领不到。”
明智看向他爹,叹了一口气。
“嘶,祖坟没烟了?
不能够,肯定是府学教的不行!
府学那些人水平不行,连你这么会读书的不会教,禀生都考不到,咱还不如找黄夫子读呢?”
赖死鬼本以为府学名次大,教的效果能好,结果自家孩子连禀生都没有考上。
在赖死鬼心中,他儿子从小就懒,平时学的也不认真,最后能考中秀才,除了运气好,都靠夫子课堂上教。
结果在府学竟然连个禀银都得不到,肯定是府学教的不好!
明智听了鼻头酸酸的,自己好久没见黄夫子,有点想夫子啦!
“爹,好久没有见夫子,我想去拜访一下夫子。”
赖死鬼摆摆手,带着吴小七就走。
“你去和夫子好好聊!”
明智买一些糕点,割了一些肉,去黄土书塾拜访黄夫子。
黄夫子看到明智拎着肉过来,连忙起身迎过去。
“明智,这一年长高不少,难怪黄沙说你最近特别能吃!”
明智尴尬的脸红,师兄怎么连这个事情都和夫子说,不能说点他好的。
“夫子!”
黄夫子看明智红彤彤的脸,心情还算不错,也不再打趣他,带着明智去书房。
刚刚落座,黄夫子和明智聊几句家常,就问起明智学习问题。
“最近学习怎么样啊?禀银有领到吗?”
扎心啊,夫子!
明智怀疑黄沙说不定早就把他卖了,现在藏着掖着完全没有必要,抿一下嘴坦白从宽。
说,他们府学教谕都敢做,自己一个受害者为啥不敢说。
破罐子破摔,有啥说啥!
“学习倒是还好,但是府学花销实在大,岁考没有打点教谕,连六艺都没有通过……禀银也没有领到。”
黄夫子听的皱眉,心情乱七芭蕉。
当年他在府学读书的时,府学也存在这些现象,大都是自愿,不存在软性强制。
可能时代变了吧!
岁试禀生的通过,是考取举人的重要关卡,这笔禀银对家境不好的明智也至关重要。
一般,越落后的地方越黑暗,越发达的地方越公平。
作为一府官学,即使你觉得它百般不好,它其实比起地方县学,也是更胜一筹。
府学,夫子的教学是学习的一个重要方式,但是去藏书阁自学,和其他优秀学子交流学习,也是学业进步的途径之一。
府学,是江省唯一拥有藏书阁的州府,拥有整个宿州府最优秀的学子,甚至每年考中的举人数量都远远超过其他州府学,更别说地方县学。
“天下乌鸦一般黑。府学风气不好,但是地方县学比起府学更差。明智,你知道夫子这脸如何受伤的?”
明智看着黄夫子受伤的脸,好像从来没有听夫子讲过,也没有听黄沙提起,好似刻意被遗忘了一样。
明智疑惑的摇了摇头,看向黄夫子。
“明智不知道,这是怎么导致的呢?”
黄夫子摸着自己脸上被烧伤的伤疤很是感伤,细细的与明智说道。
当年,他成为秀才,进入府学读书不久。
同斋房的舍友来自宿州府洪县的秀才,在进入府学前,这个舍友是在洪县县学读书。
当时,洪县县令有个儿子洪仁,一直不务正业,天天只顾吃喝玩乐。
虽然没有获得功名,仗着是县令的儿子,通过举荐的方式进入县学读书。
上课从来不听夫子讲课,整天不学无术,平时欺负贫困学子,整个县学有他在的地方那是鸡飞狗跳。
可是,这样一个人,也和其他学子一样要考取科举?
最后,竟然还能够考中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