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赢了?”那些来到净土的神国玄者们,此刻的神情恍惚,仿佛置身于虚幻的梦境之中。他们怎么也不敢相信,竟然会从渊皇的口中听到“罪己诏书”这四个字,一切都如梦似幻,令人难以置信。
“这场关乎生死存亡的大战,终于结束了!”神国玄者们高悬着的心,终于如释重负般落了下来。他们望着净土之上那横七竖八的遍地尸体,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悲凉,忍不住发出阵阵唏嘘之声。
“感谢雾皇拯救世界!”神国玄者们此刻对雾皇的感激之意达到了顶峰。
刹那间,净土之上爆发出一阵热烈激昂的欢呼。他们知道,自己一路以来的顽强抗争,终究还是换来了最好的回报。
神无情紧紧抱着盘不妄,激动的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肆意流淌,那是劫后余生的欣喜与感动。
梦藏机小心翼翼地扶起梦见溪,脸上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仿佛所有的疲惫与恐惧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画清影快步来到画彩璃身旁,眼中满是欣慰,回以一个无比真切的笑容,传递着劫后重逢的喜悦。
“父亲……”云希的嘴唇微微颤抖,不由自主地轻轻喊出了这个她一直以来都倍感陌生的称呼,声音中带着一丝怯意,又夹杂着几分激动。
“曜星……”怜月将手中的刺绣紧紧贴在胸前,眼神中满是温柔与眷恋,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习惯称呼云澈为“曜星”,似这个称呼能让她回忆起那些美好的过往。
……
末苏的眸光缓缓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了夏倾月身上。他微微抬手,大荒之力化作一道柔和的光芒瞬间落下,轻柔地笼罩着夏倾月,开始为她治疗身上的伤势。
“本皇所犯下的过错,皆不可被原谅。现在,就从治愈你的伤开始,踏上我的赎罪之路吧。”末苏的言语中,满是深深的愧疚与自责,他清楚地知道,夏倾月身上的伤皆是他一手造成,如今,他理应承担起这份责任,完成最后的救赎。
“你那投影之能,如今还能否使用?本皇打算将接下来的话语,投影至深渊的每一个角落。”末苏轻声询问。
此刻,他的大荒之力正源源不断地涌向夏倾月,很快便将她身上的外伤治愈。然而,那被封印的修为,却一时之间难以恢复。
夏倾月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缓缓起身,轻轻点头示意。她步履蹒跚地朝着云澈所在的方向走去,此刻,她心中全然不顾自身的伤势,满心担忧的皆是云澈的状况。
与此同时,末苏分出大荒之力,悄然落在云澈身上,助他快速恢复伤势。
“朕,执掌深渊权柄,本当为万灵砥柱,维系轮常。然朕心蒙昧,执念深种,为一己之私情,竟置整个深渊于不顾,铸下滔天大罪!
朕之孽,首在偏执妄念。强行逆转时序,妄图篡改天命,致使深渊时间轮辐崩裂,时序逆乱。纪元倾覆,星轨崩摧,此皆朕为一念之私,强夺天机所致。
朕之过,尤在罔顾苍生。眼中唯见一人之泪,却无视深渊万灵哀嚎。时间洪流肆虐,空间裂隙丛生,无数生灵如风中残烛,承受灭顶之灾。朕视苍生为刍狗,实乃凉薄寡恩至极!
今深渊泣血,轮伤难愈,皆朕一人之罪。特此昭告诸世,引咎自省。朕愿承万劫之罚,唯望苍生稍息其怒。”
渊皇泣血自省,句句铭心。
云澈的意识回归,身体因疲惫而显得格外迟缓,每一个动作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吃力地从地上慢慢爬起,那艰难的模样,仿佛经历了一场漫长而残酷的磨难。
当他终于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第一张容颜便是夏倾月。他没有言语,只是伸出颤抖的双臂,将夏倾月紧紧抱住。在这一瞬间,时间仿佛凝固,对他而言,这一刻无比珍贵,宛如生命中最璀璨的珍宝。
因为,所有他珍视的一切都还在。那些他关心的人,在意的人,以及他一直为之奋斗追求的未来,都在这看似平凡却又无比珍贵的一刻,如愿达成。
云澈微微弯腰,动作轻柔地捡起静静躺在一旁的诛天始祖剑,剑身闪烁着冰冷的光芒,仿佛还残留着刚刚战斗的余威。他小心翼翼地将其收入天毒珠之中,随后,眸光陡转望向不远处的末苏。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碰撞出一丝微妙的火花。
仅仅一个眼神交汇,云澈便已从末苏的眸光中,得到了心中所期盼的答案——所有的纷争,终于在此时此刻,彻底落下了帷幕。
末苏的眸光中,再也不见那一抹愤恨与悲伤的痕迹,取而代之的是忏悔与愧罪,仿佛他正透过这眼神,向云澈,向整个世界,倾诉着内心的自责与悔恨。
“雾皇云澈,这一回,确是本皇错了。”末苏率先开口,话语中满是悔意,直直地向云澈表达着自己的罪责。回想起因自己的冲动,致使无数深渊玄者丧命,更让两位神官仙陨,他的内心五味杂陈,而其中最为浓烈的,便是后悔之情。
“看来,这一次终于无需再刀兵相向了。”云澈心中的愤恨,随着夏倾月的伤势逐渐恢复,也如同轻烟般慢慢淡去。他望向末苏,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此刻,唯有他与黎娑明白,自己已然失去了再次与末苏一决高下的实力。即便最终的结局未能尽如人意,云澈也只能徒唤奈何。
“你自如今的神界而来,竟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成长到这般惊人的地步,深渊之世的局势更是被你搅得天翻地覆。云澈,你当真堪称神奇。”盘枭蝶凝视着眼前这位青年,眼中满是赞叹之色,由衷说道,“多谢你救了我,也拯救了末苏哥哥以及整个混沌世界。”
“我不过是为了守护我珍视的人和东西罢了。救你,不过是形势所迫。倘若还有其他选择,我绝不会出手救你,更不会轻易放过末苏!”云澈神情格外认真,言辞犀利地说道,“你们的存在,对于现世而言,无疑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还从未有人敢这般评价本皇与枭蝶,云澈,你的胆子着实不小。不过,你所言倒也在理。或许,我们本就该在百万年前死去,如此,对深渊和神界而言,兴许都是一件幸事。”末苏并未动怒,反而流露出一丝对往昔的追忆。遥想当年,他确实萌生过殉情的念头,只是因为盘枭蝶没死,所以他才坚持到了现在。
“无论你救人是出于何种缘由,最终的结果都是美好的,一切都还来得及。据我们估算,距离深渊之世真正走向毁灭,大约还有五年时间,这足够我们为这场灭世灾难做好充分准备了。”盘枭蝶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眼中对云澈的欣赏愈发浓烈。
“云澈,你可知道本皇为何会因‘摇篮空间’的时间加速而心崩神溃吗?那是因为本皇曾与银镜、墨衣立下约定,倘若枭蝶的生命走到尽头,便启动最终的‘灭世计划’,而这个计划的代价,便是让深渊所有生灵为之陪葬。”末苏神色凝重,缓缓道来。
“历经这漫长的百万年,本皇对这个世界的感情,早已深厚到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深渊之世的每一个生灵,在我眼中都如同自己的孩子一般,我又怎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走向死亡呢?在这百万年岁月里,我从未停止过寻找两全其美的办法,功夫不负有心人,最终还真被我找到了一个可行之策。”
“那便是在无名之塔中尽可能多地开辟空间通道,让深渊生灵能够进入其中躲避灾难。支撑净土的这座无名之塔,实则就是当年元素创世神的元素神塔。想当年,这座塔携带着土元素种子坠入深渊,却并未受到太大破坏,由此可见这件神器是何等坚固。”末苏微微仰头,仿佛在回忆往昔。
“我心中所想,是让元素神塔逆行而上,回归众神之界。然而,其中最大的难题,便是缺少一个能量来源。元素神塔的基枢并未随它一同来到深渊,为此,我尝试了无数种方法,却都徒劳无功。直至你的出现——”末苏目光灼灼地看向云澈。
“当年在雾海之时,当你说出‘永恒之枢’这个名字,我的反应格外剧烈。因为它正是元素神塔的基枢,是其主要的能量来源。有了它,我之前所有的设想才有了实现的可能。”
“所以,当‘摇篮空间’的时间加速机制启动之时,我满心以为,自己苦心筹划了百万年的计划就此付诸东流。这也就意味着,深渊之中的所有生灵,都将在劫难逃。而我认定,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便是你。时间加速一旦启动,银镜便无力开启元素神塔中的空间通道。在这最终的灭世灾难面前,除了真神,没有人能够幸免于难。”
末苏将这一系列事情的前因后果,详细地解释给云澈听。尽管此刻误会已然冰释,但那些已经发生的悲剧,却如刻在石碑上的字迹,再也无法抹去,成为了他们心中永远的伤痛。
云澈听完末苏的解释之后,脸上也不禁浮现出复杂的神色。设身处地地想,如果换做是自己,面对这样的绝境,恐怕也会如末苏那般,瞬间丧失理智,一心只想让罪魁祸首感受这世间最极致的痛苦。直至此刻,他才终于深刻理解末苏当时的内心想法,世事的发展竟是如此令人唏嘘。
云澈在心中暗自咒骂那两个至尊器灵,愤愤地想着:为何他们不早点将此事告知自己!这岂不是无端生出了诸多波折与悲剧!
“但我错了,错得彻彻底底。深渊之世如今面临毁灭的绝境,确实皆因我的执念而起。我深知,自己已无颜再为这一世之皇。从今往后,深渊便只有一位真正的皇,那便是你——雾皇!”末苏神情肃穆,言辞恳切,目光紧紧锁住云澈,“云澈,我郑重地将所有深渊子民的命运交托于你,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此外,深渊骑士、神国神尊,还有净土神卫,往后都将听从你的命令。待回到神界之后,倘若有深渊生灵做出过分之事,你无需留情,可自行处置。”
“……”云澈一时间有些怔愣,实在难以迅速接受如此巨大的转变。
“末苏,你这是想推卸责任吗?深渊之世的危机因你而生,既然种下了因,你就理应承担起相应的后果。想把这个棘手的烂摊子全部甩给我,抱歉,我绝不会接受。”
“在深渊之世,我在乎的人屈指可数,其他人的生死,于我而言并无太多触动。所以,你将如此重大的责任交付于我,显然是找错了人。”云澈态度坚决,摆明了不肯接受这个安排。
末苏还想继续说下去,却被盘枭蝶打断。
“如此也好。在回归神界之前,这份责任依旧由我们共同承担。但云澈,待回归神界之后,到那时,你恐怕就不得不挑起这副重担了。”盘枭蝶目光深邃,意味深长地说道。
云澈心里暗暗吐槽:我都没有真神之力了,到时我哪有实力震慑所有人……
“云澈,答应他,这是你作为神界帝皇无法推卸的责任。”夏倾月出声说道。
“……”云澈有些不解,但他没有怀疑夏倾月的决定,点头应允了这个结果。
“如今的神界法则,已然脆弱到了极点,哪怕是借助此世毁灭所产生的鸿蒙之息,也难以做到完全修补。如此一来,真神或许依旧无法在神界安稳存在。几位神尊身上的封印,我不会解除,但会将封印解除之法教授于你。待你回归神界之后,便根据神界法则的实际恢复状况,再做定夺吧。”末苏郑重地说道。
云澈点了点头应允这个结果。
至此,长久以来缠绕在所有人心头的沉重阴云,终于开始飘散。这预示着,无论深渊还是神界,都将挣脱黑暗的桎梏,迎来充满希望与美好的崭新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