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炸响的瞬间,温梨初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那声闷响混着晨雾里的潮湿,像块烧红的铁烙进神经——她在剧组拍过枪战戏,太清楚真枪实弹与道具枪的区别。
\"是实弹。\"李昊天的战术靴碾过碎玻璃,声音压得极低,\"他们动真格了。\"
裴言澈的手掌在她手腕上收紧,指腹蹭过她腕间的翡翠手链——那是他二十岁生日时送她的,说\"见玉如见人\"。
此刻这抹凉意顺着皮肤往上窜,温梨初突然想起暗格里奶奶纸条上的字:\"真正的秘钥,在你心里。\"她深吸一口气,喉间的腥甜被压下去:\"侧门,三点钟方向。\"
三人猫着腰往厂房东侧挪。
裴言澈始终半侧着身,用肩背替她挡着视线——即便此刻他们正被狩猎,他的保护欲仍是刻进骨血的本能。
温梨初的指尖摸到裙袋里的微型发簪,那是方才在陈司长办公室顺的,金属尾端还带着对方钢笔的压痕。
\"咔嗒。\"
转角处的脚步声突然清晰。
温梨初的呼吸顿住,看见前方十米处的阴影里晃过黑色皮靴的反光。
裴言澈的拇指在她手背上轻轻叩了两下——这是他们小时候玩捉迷藏时约定的暗号:\"别慌,我在。\"
她的手指捏住发簪,对准墙角锈蚀的铁皮管道用力一敲。\"当啷\"一声脆响在空旷厂房里炸开,两个保镖立刻端着枪冲过去。
裴言澈拽着她的手往前疾跑,李昊天的战术背包擦过她后背,带起一阵风。
侧门的铁锁挂着锈,温梨初刚要摸出随身的小工具,裴言澈已经抽出袖扣。
那是对铂金鸢尾,半枚在他这里,半枚在方才厂外那男人的胸针上——她突然想起暗格里陈司长照片上的阴影,后颈泛起凉意。
\"开了。\"裴言澈的声音带着低笑,锁扣\"啪\"地坠地。
三人鱼贯而出,晨雾散后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温梨初抬手遮在眉骨上,这才看清工厂外围的水泥地上印着密密麻麻的鞋印——从昨夜到现在,至少三十人在这里踩过。
\"东边有车辙。\"李昊天扯了扯战术目镜,\"他们把车停在树林里,想瓮中捉鳖。\"
裴言澈的指节抵在她后腰,推着她往左侧跑:\"分开。\"
\"你疯了?\"温梨初转头,看见他眼底翻涌的暗色,\"人多目标大。\"李昊天已经卸下背包,取出两支微型对讲机塞给他们,\"三点钟方向废弃仓库汇合,我引开巡逻队。\"他拍了拍腰间的战术刀,转身时带起一片落叶,\"记着,十五分钟。\"
温梨初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知道李昊天的判断是对的——作为国际安全局特工,他比他们更清楚如何在追捕中生存。
但裴言澈的手掌还扣在她手腕上,温度透过皮肤烫进血管,让她想起三年前在冰岛拍极光时,他也是这样攥着她的手,说\"梨初,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
\"走。\"裴言澈低喝一声,拽着她钻进右侧的灌木丛。
荆棘划破她的小臂,血珠渗出来,他立刻解下袖扣帮她缠住伤口,动作快得像在和时间抢命。
\"嘘——\"温梨初突然按住他的手背。
前方五米处的碎石路上,两个保镖正端着枪来回踱步,对讲机里传来杂音:\"b区未发现,重复,b区未发现。\"
她摸出兜里的鹅卵石,对准左侧的野蔷薇丛扔过去。\"哗啦\"一声,花瓣混着枝叶乱颤。
两个保镖立刻冲过去,枪托撞在树干上发出闷响。
裴言澈趁机拽着她猫腰穿过小路,鞋底碾过一片野薄荷,清苦的香气裹着血味窜进鼻腔。
\"到了。\"裴言澈的声音突然放轻。
温梨初抬头,看见废弃仓库的铁皮门半掩着,门缝里漏出李昊天战术目镜的红光。
她刚要冲过去,裴言澈突然将她按在墙上,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耳尖:\"梨初,看。\"
她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仓库墙角的阴影里,李昊天正背对着他们,手里的对讲机贴在唇边。
而他脚边,躺着半枚鸢尾胸针,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资料在这。\"李昊天转身,战术背包的拉链发出轻响。
温梨初接过他递来的文件,封皮上\"暗影行动组\"的字样刺得她眼睛疼。
翻到第三页时,她的指尖突然顿住——照片里的陈司长穿着警服,而在\"行动备注\"一栏,用红笔写着:\"温老夫人的笔记藏于星芒项链,需在温梨初发现前取回。\"
\"得把这些传给安全局。\"李昊天摸出卫星电话,\"但这里信号——\"
\"呜——\"
警笛声突然刺破空气。
温梨初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这声音太熟悉了——上个月她在片场被私生围堵,就是这样的警笛。
可此刻,那声音正从工厂方向逼近,尾音里带着不寻常的尖锐,像根针直扎进她心脏。
裴言澈的手掌覆上她后颈,轻轻捏了捏。
她抬头,看见他眼底翻涌的暗潮,和三年前在医院走廊里一模一样——那天她刚做完手术,他攥着检查报告说:\"梨初,有人要杀你。\"
李昊天的卫星电话突然震动。
他看了眼屏幕,脸色瞬间沉下来:\"是局里的紧急通知。\"他抬头时,警笛声已经近在咫尺,\"他们说......\"
\"嘘。\"温梨初按住他的手腕。
仓库外的脚步声突然清晰起来,混着金属碰撞的脆响。
她摸出发簪抵住裴言澈掌心,感受着他回握的力度,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这一次,他们要面对的,或许比三年前更危险。
警笛声停在仓库外。
有人踹了踹铁皮门,声音混着风声灌进来:\"温小姐,裴先生,别躲了。\"
是陈司长的声音。
温梨初的指尖在文件封皮上收紧。
她想起暗格里奶奶的纸条,想起星芒项链里藏着的微型芯片,想起方才李昊天脚边那半枚鸢尾胸针——原来从一开始,他们就没逃出\"暗影\"的局。
而此刻,警笛声里,陈司长的笑透过门缝钻进来:\"温老夫人的笔记,该物归原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