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云天宗后,云芝便立刻开始着手安排针对无涯魔宗的各项事务。
同时,她也将那些亲传以及内门弟子身死的消息传达给了各峰峰主,不过她并没有透露杀人者是顾嫣然,同时也禁止知情者将此事透露出去。
关于各宗的赔礼,云芝也已经差人准备,对内的说法是为了预防无涯魔宗的威胁,需要维持各宗情谊。
至于对外……如果那些宗主不蠢,在看到赔礼后,就不会将这件事情告诉前去送礼的人。
安排完一切后,云芝又马不停蹄的赶去拜会太上长老,将无涯魔宗一事通知他们。
没人知道云芝与太上长老们聊了什么。
只知道自从云芝前往拜会太上长老后,每隔几天便会有一道命令从云天殿发出。
随着一道道命令传达到众人耳中,整个云天宗上下都陷入了严肃的气氛当中,俨然一副风雨欲来之景。
这般景象持续了一年,不知踪影的顾嫣然终于返回了宗门。
此时的她已不复往日那般跳脱,无论是气质还是神态都变得沉稳,唯有那一身红衣与眼底的星光不曾变化。
没人知道这一年她经历了什么,也没人知道她这一年到底去了哪里。
只知她脸上多了一副面甲,遮住了半张脸。
顾嫣然的回归并没有惊动多少人,回来后的第一时间她就去拜见了云芝。
两人在云天殿待了一天一夜,无人知晓她们聊了什么。
次日清晨,顾嫣然便在封魔洞看守弟子的带领下,走进了那个令所有云天宗弟子都恐惧的地方。
要说封魔洞有多恐怖,倒也不见得。
那里纯粹就是一片虚无之地,光进不去,声音传不出,哪怕自言自语,也只能听见声带震动的声音。
而且在封魔洞中也无法修炼,因为那里根本没有灵气。
在这样一个地方待上百年,出来后要么是圣贤,要么就是疯魔。
但顾嫣然没有半点退缩,毫不迟疑的走了进去。
这一年的时间里,她早已想清楚了一切。
人非圣贤,有七情六欲,这是天赐本性,自己没必要强行去扭转。
佛陀亦有怒火烧身时,情感无需压抑,尽可任意施为。
自己只需坚守本心,明白何事可为,何事不可为,何事必为就足够了。
入封魔洞后,顾嫣然日日打坐,参悟典籍,这些平日里看得她昏昏欲睡的经文,此时静下心来仔细阅读,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此前一年,顾嫣然也攒了不少命运点。
此时在封魔洞中出不去,也无法修炼,于是她索性便将这剩余的命运点全部换成了各类典籍,扩充知识的同时,也顺带打发时间。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便过了十年。
头前几年,狐三、林仙、离阳长空甚至是云芝都会时不时来封魔洞看望顾嫣然。
可越往后,几人来的时间间隔就越长了。
直到某一天,狐三带着复杂的神情走进了封魔洞。
她告诉顾嫣然,她要离开了。
顾嫣然点了点头,并没有多问。
狐三的离去早在她意料之中,这个不知修行多少年的狐妖远比自己道心坚定。
她很清楚自己要走的路,并且一直在为之努力,纵使路上有些风景分外迷人,但她也绝不会为了一时的心动而停下脚步。
不过虽然顾嫣然不问,但狐三还是将她离开的理由告诉了她。
万宗大会结束后,各大宗门彻查下属势力,的确查出了不少无涯魔宗潜入星澜的内鬼。
各大宗门对此十分重视,在将这些内鬼全部拔出后,众人心中都是松了口气。
他们本以为无涯魔宗的计划已经宣告失败,短时间内不会再对星澜动手。
可谁曾想,魔道三宗竟然早已背地里和无涯魔宗勾搭在了一起,趁着众人放松警惕的时候,三宗合力打开了跨洲传送阵。
早已在苍天大陆等候多时的无涯魔宗,瞬间涌入星澜境内,举起了战争的大旗。
其他宗门得知此事后纷纷震怒,痛斥魔道三宗的同时,也快速召集门下弟子,赶往魔道三宗的地盘,准备趁无涯魔宗根基不稳之时,将他们重新赶回苍天大陆。
这一战,万宗云集,正魔两道联手,共同讨伐魔道三宗。
本该是胜券在握的局面,但他们却失败了。
无涯魔宗的手段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强大,不仅硬顶住了万宗围攻,甚至还反手打伤了近百位宗主。
若不是他们刚来不久,恐怕这一次前去围攻的宗门没有一个能活着回去。
如今,无涯魔宗已经整合了所有魔道势力,开始举旗朝着正道的地盘进发。
狐三已经看出了正道的颓势,准备带着自己的族人前往其他地方以躲避战火。
同时她还带来了另一个消息。
无涯魔宗在天海城折损了一名圣子,所以他们第一战的目标选择了云天宗。
听到这个消息后,顾嫣然顿时有些坐立难安。
这是她第一次萌生出离开封魔洞的想法。
但封魔洞的禁制她打不开,守在洞外的弟子也没有开启的权限,除非云芝点头,否则谁也无法打开封魔洞。
没办法,顾嫣然只能拜托洞外的弟子去向云芝传话,就说自己有急事要见她。
等到弟子去而复返后,带来的消息却让顾嫣然心头一沉。
“宗主说了,让你好好在封魔洞反省,外面的事情不用你操心,她自有应对之法。”
见此,顾嫣然哪里还不明白,云芝这是在故意躲着自己。
什么应对之法?
她若真有应对之法,那就不会连见自己一面都不敢。
此时的她,恐怕早已是忙得焦头烂额了吧?
对此,顾嫣然也只能叹了口气,重新坐了回去,捧起典籍,试图以此来麻痹内心。
但她早已心乱如麻,平日里读的津津有味的典籍,此时却像是一堆蚂蚁,只看一眼都嫌烦。
时光流转,又过了二十年。
云天宗的抵抗收效甚微,甚至其他宗门派来的援兵也被无涯魔宗堵在了半路。
到最后,云天宗众人只能龟缩在宗门内,靠着护宗大阵勉强苟延残喘。
云芝本想靠着此法拖延时间,等待其他宗门前来支援。
然而,不知是谁出了个馊主意,无涯魔宗见久攻不下,竟然开始大肆抓捕平民,以此来威胁云天宗出来与他们一战。
一日不出,便杀一千人。
看着跪在山门前的百姓,云芝即便明知这是对方的阴谋,却也不得不选择迎战。
“长老,让门下弟子散了吧,这一战……我一个人去。”
云芝坐在宗主之位上,眼神中满是疲惫。
她已经不知多久没好好睡过一觉了,虽然元婴修士的身体已经无需睡眠,但心灵上的疲惫还是让她看起来十分憔悴。
“宗主……”底下的众人看着云芝这副憔悴的模样,眼神中满是心疼。
这二十年来,为了对抗无涯魔宗,云芝付出了多少,他们都看在眼里。
如今到了最后关头,云芝心里想的还是让他们先走,而自己则独自一人去面对无涯魔宗。
这让他们如何能忍心,就此抛下对方一走了之?
见众人迟迟未动,云芝这才想起,云天宗已经被无涯魔宗包围了,光用脚肯定是跑不出去的。
暗道自己大意,忍不住拍了拍有些生锈的脑子,语气懊恼的说道:
“瞧我这脑子,都忘了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了。”
“这样吧,你们用玄元挪移阵将所有人都送走,至于启动大阵所需的灵气……就从护宗大阵上调吧。”
“反正过了今天,云天宗也就要没了,这护宗大阵开不开也都无所谓了。”
“宗主,你大可不必一人承担,我们……”
长老话还没说完,云芝便摆了摆手。
“长老,诸位,你们是我云天宗的人。我作为宗主,是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你们跟我一起去送死的。”
“云天宗并非我一人的云天宗,而是大家的云天宗。只要你们还活着,那云天宗就没有灭。”
“只有你们活着,云天宗才有重来的可能。”
云芝摘下腰间的桃符,面带微笑的开口道:
“你说……我说的对吗?小嫣然。”
此时,正坐在封魔洞中偷看云芝的顾嫣然身躯猛然一震。
果然,师尊早就知道了。
真视守卫的伪装等级是三,对应的是金丹期,已经元婴的云芝不可能察觉不到。
她一直没有说,只是因为她相信顾嫣然不会害她。
“师尊说的很对。”顾嫣然对着空气轻声开口。
下一秒,她的眼神陡然变得怨毒,看着光幕中正在遣散众人的云芝,咬牙切齿的说道:
“无涯魔宗,我们之间的账……早晚要与你们清算!”
仇恨的种子在怒火中生根发芽。
与此同时,一个十分大胆的计划出现在顾嫣然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