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系统界面那行刺目的红字，喉结动了动。
指尖悬在\"是\"的选项上时，突然抓住沈墨的手腕——他的皮肤凉得像浸过冰水，却比任何时候都稳。\"你真的确定要继续吗？\"我的声音混着远处玩家的惊呼，\"我们不知道接下来会面对什么。\"
沈墨侧过脸，战术刀的冷光在他下颌勾出一道锋利的线。
他没说话，只是将腕间银链上的半块铜章按在我手心里。
那铜章边缘磨得发亮，刻着的\"守\"字硌得我掌心发疼。\"我爸说，沈家人的命，是给玩家垫在脚下的路。\"他声音低得像从胸腔里滚出来的闷雷，\"现在这条路断在我这儿，我得把它接上。\"
我望着他眼里跳动的光，突然想起第一次见他时，他站在血色副本门口，战术刀挑开挡路的藤蔓，说\"游戏里最危险的从来不是怪物\"。
那时我只当他装酷，现在才懂——最危险的，是有人想把玩家变成怪物的养料。
咬了咬牙，我按下\"是\"。
白光像滚烫的铁水灌进眼睛，等再能视物时，我们站在一个足有三个篮球场大的竞技场里。
头顶是深紫色的穹顶，中央悬浮着枚巴掌大的青玉令牌，表面爬满萤火虫似的金色符文，每道符文都在以诡异的频率收缩膨胀，像活物在呼吸。
\"检测到未知权限冲突，需完成指定任务解锁。\"系统提示音刚落，我脚边就炸开一圈蓝光，差点没站稳。
周清羽的藤蔓\"刷\"地缠上我腰，把我拽到她身侧：\"小心地刺。\"她指了指地面——刚才站的位置，不知何时冒起三根泛着毒光的尖刺。
方晴突然骂了声脏话，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竞技场四周的金属墙壁正在渗出黑色黏液，黏液里爬出一只只机械蜘蛛，八条腿上装着旋转的锯齿，眼灯红得像要滴血。\"沈墨！\"她抽出背后的双弩，\"老规矩，你清左边，我右边？\"
沈墨没答话，战术刀已经划破空气。
他的刀不像普通玩家那样带花架子，每一刀都精准捅进机械蜘蛛的关节缝，金属碎屑溅到他护目镜上，发出\"叮叮\"的脆响。
方晴的弩箭更快，每支箭都淬着麻痹毒素，射穿蜘蛛的核心能源后，那些铁家伙便抽搐着瘫成废铁。
\"林悦！\"周清羽突然拽我蹲下。
头顶掠过一道寒光，是刚才那根地刺。
她额角渗着细汗，藤蔓却更紧地缠住我们：\"去破解令牌！
这些怪物是系统派来拖延时间的，拖得越久，我们越危险。\"
我深吸一口气，调出系统界面。\"游戏解析系统\"的蓝色光网铺天盖地罩向令牌，符文的结构在我眼前拆解成流动的代码。
那些金色符文看着像阵法，实则是串加密程序——每个符文的亮灭频率对应着二进制数，连起来竟是段日志。
\"2024年11月15日，影子计划启动。
玩家意识数据化实验成功，100名测试者中97人意识永久留存服务器......\"
我手指猛地一颤。
周清羽的藤蔓擦着我耳边扫过，抽碎了一只扑过来的机械蜘蛛。\"林悦？\"她轻声唤我。
我喉头发紧，继续往下看——
\"2025年3月20日，服务器能源告急。
影子计划二期：通过副本死亡率筛选高活性意识，转化为永续能源......\"
\"操！\"我骂出声。
终于明白为什么最近副本难度突然飙升，为什么总有人\"意外\"死在游戏里——他们不是死了，是被抽干意识，变成了维持《幻境奇谭》运转的电池！
\"林悦！\"沈墨的声音混着金属撞击声传来，\"撑不住了！
这些蜘蛛越杀越多！\"
我咬着唇，快速分析符文代码。
系统解析功能在闪烁，提示我需要消耗50%精神力。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咬开舌尖，血腥味涌进喉咙——疼痛能让我保持清醒。
代码流突然在眼前清晰起来，我看见符文阵的薄弱点：最下方那道右旋的金色纹路，是整个防护网的接口。
\"周清羽！\"我拽住她的藤蔓，\"给我三秒，用木系技能覆盖我脚下的地刺！\"她没问为什么，藤蔓瞬间缠住我的腰，向上一提。
我踩在她藤蔓编成的\"台阶\"上，指尖触到那道右旋符文。
系统界面弹出提示：\"是否植入临时病毒程序？\"
\"是！\"
指尖刺痛，像被千万根细针扎着。
病毒程序顺着符文窜进防护网，那些金色符文开始疯狂闪烁，像被踩了尾巴的萤火虫。
我听见令牌发出\"嗡\"的轻鸣，防护网的蓝光明显暗了一圈。
可下一秒，竞技场突然剧烈震动。
地面裂开蛛网状的缝隙，暗红的岩浆\"咕嘟咕嘟\"冒出来，灼热的气浪掀得我护目镜都快掉了。
周清羽的藤蔓被烤得冒烟，她咬着牙又分出几缕缠在穹顶的金属支架上，才没让我们掉进岩浆里。
\"你以为这样就能赢我？\"
阴恻恻的笑声从头顶传来。
我抬头，看见戴面具的神秘人正站在令牌旁边。
他的面具是张扭曲的笑脸，左眼位置嵌着块幽蓝的晶体，正是之前在副本里见过的\"数据核心\"。
\"影子计划的总设计师，亲自下场了？\"我擦了擦脸上的汗，故意把声音放得很轻松——其实手心里全是冷汗。
神秘人没接话，抬手打了个响指。
他周身突然泛起蓝光，形成一个半透明的护盾，我系统界面瞬间黑了屏，提示音刺耳地尖叫：\"检测到高级权限干扰，金手指功能暂时锁定！\"
\"操！\"方晴的弩箭射在护盾上，被反弹回来擦过她肩膀，在防护服上烧出个洞，\"这什么破盾？\"
沈墨的战术刀也被弹开，他反手甩出三把飞刃，全被护盾吞得干干净净。\"林悦！\"他转头看我，眼睛亮得惊人，\"你之前说的'群体减速'功能，现在能用吗？\"
我一愣——那是系统昨天刚解锁的隐藏功能，需要消耗100%精神力。
可现在我的精神力只剩30%，用了可能会当场昏迷。
但看沈墨的眼神，我突然想起他说过\"沈家人要守护玩家的自由\"。
\"周清羽！\"我大喊，\"用治疗术给我续着！\"她立刻明白了，藤蔓尖端渗出绿色荧光，贴在我后颈。
温暖的能量涌进身体，我感觉精神力开始缓慢回升。
\"方晴！
等下我喊'减速'，你就用爆弹弩射他脚边！\"我又转向方晴，她冲我比了个\"oK\"。
深吸一口气，我在系统界面里找到\"群体减速\"，手指重重按了下去。
眼前的画面突然变慢，神秘人的动作像被按了0.5倍速，连岩浆里的气泡都升得慢悠悠的。
\"减速！\"我吼道。
方晴的爆弹弩几乎同时炸响。
三发爆弹在神秘人脚边炸开，紫色烟雾裹着麻痹毒素瞬间笼罩他。
沈墨的战术刀划破慢动作的空气，精准捅进他左胸——那里是数据核心的位置。
神秘人发出一声尖叫，护盾\"砰\"地碎成光点。
他踉跄着后退，面具掉在地上，露出一张苍白的脸——竟是游戏公司的cEo陈总！
\"不可能......\"他捂着胸口，数据核心正从他体内往外冒蓝光，\"你们怎么可能......\"
我没理他，冲向悬浮的令牌。
指尖刚碰到令牌，系统界面突然亮起刺目的红光：\"检测到未知权限冲突，所有功能即将重启。\"
\"什么意思？\"我攥紧令牌，手心里全是汗。
陈总突然笑了，血从他嘴角渗出来：\"你以为拿到令牌就能赢？
沈墨没告诉你吧......\"他的声音越来越弱，\"那半块铜章......另一半在服务器里......\"
\"陈总！\"我想抓住他，可他的身体已经开始数据化，像被风吹散的纸片。
竞技场的震动停了。
沈墨站在岩浆边缘，背对着我。
他的战术刀垂在身侧，银链上的铜章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我喊他的名字，他没回头。
我突然注意到，他的肩膀在微微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