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玉有点摸不着头脑,他抱着自己怀里的毛豆,对着那双绿绿的小眼睛叹了一口气,你说你怎么就跟了过来呢?
他摸着自己的怀里热乎乎的皮毛,看着满天飘起的大雪花子,缩了缩脖子,
在潮湿闷热的禅达待得时间长了,连他都已经忘记了其实东北的冬天特冷,冬天穿成他这样在外面走的都是大傻子,朔玉在这大雪地里没走上多久,就冻得只会打颤了,祭旗坡可没有皮大衣大棉鞋给他穿,他也就是把原先穿的两件单衣变成了三件单衣,根本就不抗冻,
他暂时也没有别的办法,就只能胡乱地在白原里走着,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在哪里,
最后当他终于被无情的拍在他脸上的大雪花糊了一脸,迷糊糊地冻晕在雪地里的时候,怀里一直被他紧紧抱住的毛豆着急的喵喵叫,跳了出来,看了他好几眼,最终决定,
“喵呜(人,你的小命就交给猫我了。)”
之前毛豆一直都有在不知不觉中吸收朔玉身上散溢出来的灵气,所以说其实现在的毛豆比朔玉这个脆皮人类要抗冻得多,
几个跳跃之间毛豆的身影就消失在茫茫雪原之中,再也看不见了,只留下一点儿猫爪印,
等到朔玉再睁眼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黑灰色的黑墙,身子底下是热乎乎的火炕,就他身上的衣服也都换了一身,没有他原来的干净,但是很暖和,细软的棉花包裹着他的身体,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香气,格外诱人,
所以他这是被谁捡回了家吗?还是又穿越了?
朔玉坐起来,四处地打量着周围,不明白自己这又是到了什么地方,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确认了一下他背后的长风没有丢,松了一口气,长风的嗡鸣声高兴地回应他,对方给他换了衣服但是没有拿走的他的长风,
“哎呀,大兄弟你醒啦?”
正想着,突然有一道很亲切的声音从门那头传过来,一串并不轻巧的脚步声,带了一阵呼啸的寒风声,紧接着又恢复安静,雪风被门挡在了外面,他伸过头去想去看看到底是谁把他弄到这里来的,
就看到一个头上包着头巾,包裹严实,只露出一双眼睛,肩膀上还有头上都盖着一层薄雪的中年女人出现在他的面前,坐在他的身边,他发愣的看着这个大姐,眨了眨眼睛,试探性地开口,
“那个,这位大姐请问这是哪儿啊?”
马大姐,也就是把朔玉捡回家的热心肠,抱着怀里的猫送到朔玉的怀里,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小伙子,她本来是想去城里找她儿子的,可是半路上被毛豆拦了下来,就跟着看见了晕倒在雪地里意识不清的朔玉,
马大姐摆着手这都不算啥事,摸着热乎的火炕,盘着腿,看着朔玉有点好奇这小伙子是打哪儿来的啊,连一件厚实衣服出门都不带,
“嗨,大兄弟你是打哪儿来的啊?这冰天雪地的,怎么样,现在好点了吗?”
朔玉看着塞到自己的手里的烤白薯,和冲着自己抬着小脑袋一脸骄傲的毛豆没忍住轻轻地笑着,烤白薯不大,都还没有他的手掌大,但是很热乎,从他结痂的左手掌心一直熨烫到他的心口,酥酥麻麻的,
“我是南边来的,没想到咱们这边现在这么冷,好久都没回来了,大姐,那个我原先的衣服呢?”
朔玉想知道自己原先身上的穿的衣服去哪儿了,那可是他们祭旗坡为数不多干净完整的衣服,小醉新给他做的,
马大姐笑了,手里也拨着一个烤白薯,一边吃一边看着这个白净的身上带着书生气的小伙子,让他不要担心,
“那个,我都给你装起来了,放心,你大姐我还不至于做别的,我儿子就比你小几岁,我啊,本来是要去城里找我儿子的。”
“谢谢大姐。”
朔玉看着被放在自己眼前被叠得整齐的衣服,和肩膀上舔着他连的毛豆,不好意思地笑笑,他可能确实有点高估他自己了,慢慢的放松了下来,他就是有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以前他在修真界的时候老遇到拍花子的,他的运气在这一方面实在是说不上很好,
经过和这位大姐的交谈得知,原来这位大姐姓马,儿子前几天出了门了,四五天了还不见回来,马大姐去找儿子的时候正好遇见了在大雪地里找人救命的毛豆,这才救了他,
朔玉点着头,听着,时不时的附和,一口一口小心地吃着嘴里的烤白薯,摸着自己身上的衣服,他现在穿得就是人家儿子的衣服,就是还挺合身的,
马大姐一家祖祖辈辈在山里打猎为生,丈夫死了十几年了,这些年一个人把儿子拉扯长大,吃了不少的苦,所以才会不管不顾在大雪天出门想要进城去找儿子,
朔玉看着那双淳朴的眼睛,和她红彤彤的回到室内也不见变化的手,以及周围简陋的但是算得上温馨的小家,沉默地没有说话,他这次出来穿的是老百姓的衣服,为了惹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他连枪都没拿,就带了长风,和一个临时加塞的毛豆,
在这个外头在刮着风雪的夜晚,朔玉和在这个中年女人的热情挽留下,在这里待了一晚,打算等明天一早在离开,
他也真的吃到了正宗的东北酸菜,就出自坐在他对面这个有点不好意思的女人手里,朔玉划开火柴,点亮这一片小小的桌子,让他们俩不至于黑着吃饭,看着自己碗里的土豆粉条,心里想着,他就说他的阵法不会出错的,
他摸着自己兜里的带着这次出来买东西的几块现大洋也不知道够不够,犹豫着拿出手,对着桌子那边的马大姐递了过去,
“大姐,谢谢你救了我,没有你,我也许早就被熊瞎子给叼走了,这是我这次出来带的,没有多少,但是我也不能白吃你的东西,穿你儿子的衣服。”
马大姐一看这副架势,急忙地开始推拒,这钱她可不能要啊,这要是要了可就是丧良心了,
“这是干啥啊,大兄弟你这是干啥啊,都是自家家人,干什么这样客气,你是打鬼子的,那就是帮着我们老百姓的,再说了谁遇见这样的情况能不救啊?拿回去吧,快拿回去啊,你这不是磕碜你大姐吗?”
朔玉看着对方,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刚想说我不是当兵的,就看着对面的马大姐笑着,拉过自己的手,拍着,对方的眼睛看着他,又好像不是在看着他,
“你啊也不比我家狗娃子大多些,都是好孩子,好孩子,这钱听大姐的话,你就拿回去,好好的,我知道你们都不容易。”
朔玉一听就知道这个马大姐好像把他当成东北抗联的了,也就是游击队之类的红色武装,但是他真的不是啊!他看着被死死地又转回了自己手里的那几块大洋有点头疼,
可是不管他怎么解释,这个马大姐都不相信,他也不能说自己是从滇边的禅达过来的,那样对方就更不信了,最后他彻底放弃解释什么了,干脆就这样吧,这实在是没办法说得清楚,只好换一个方法,
他也终于知道现在自己到底是在什么地方了,原先他只在啤酒上见到过的城市,平房区附近的一处老林子里,离市区还有一天的路程,附近有日伪南满的铁路建造的火车站,用于小鬼子物资运输的,
“那大姐,您儿子去城里干什么去了?”
“他没跟我说,就说有事,说是去一两天就回来,可是这都五六天了,连一点儿信儿都没有,让人着急,等他回来的时候看我怎么收拾他的,往哪儿乱跑。”
朔玉看着马大姐对着烛火手脚灵活的纳着鞋垫,心里想着,他看过电视剧,小鬼子最多的几个地方,除了北平和上海滩那就要数东北了,这里还有那什么关东军,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想了想最后决定他去帮大姐找儿子,正好还了这次因果,
开口道,
“大姐,正好我也要去城里找人,我就顺便帮你找找你儿子吧,到时候把他给您带回来,行吧,您就别出去了,这外头天气不太好,还是在家里待着最安全。”
马大姐不太好意思地摆着手,这多麻烦啊,
“那个,不太好吧,你不是要完成任务去的吗,会不会耽误你的事儿啊?”
朔玉刚才跟她解释了半天自己其实就是来这边找人的,可是这位马大姐嘴上说着都懂都懂,但是朔玉一看她的脸就知道她没懂,他真的就只是来这里找酸菜的啊,哪里有什么秘密任务之类的,现在又不是在拍电视剧之类的,
“没事儿,不耽误的,您要是实在过意不去的话,就送我几颗酸菜吧,您这酸菜腌得真好吃,和我家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你喜欢吃的话,等你走的时候来大姐家,到时候就都给你拿上啊,你们都不容易,大姐都知道,你说现在这世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
“快了,快了,马上就好过了,老百姓的好日子马上就来了。”朔玉低着头,吃着碗里的东西,说得很肯定,
“是吗?”
“嗯,因为中国的太阳马上就要升起来了。”
“那就好,那就好。让小鬼子赶快走吧,走吧,都走吧,回自己的家去吧。”
朔玉看着桌子上慢慢融化的烛蜡,毛豆在他的怀里窝着发出满足的呼噜声,今天可是把这个小家伙给累坏了,现在只知道呼呼地睡觉,
稻草填不满一个屋子,无论多少的稻草都填不满整间屋子,只有蜡烛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