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沈晚棠的话,在场的所有人皆是面色一变。
老首领的面色更是瞬间阴沉下来,黑的像是锅底。
沈晚棠脸上却没有过多的惊讶,她把手中的雪团又放回了桌子上。
老首领的症状,明显就是糖尿病病人早期会出现的“三多一少”的症状。
多饮,多食,多尿,和体重减轻。
这些是沈晚棠上一世在大学里选修了一节卫生课里面偶然知道的。
刚才看那老首领一把年纪了吃了至少五六碟油腻的烤肉,吃肉的时候,还不停的拿着水壶喝水。
这个年纪还有这般好的胃口,还不见胖,沈晚棠便有些怀疑。
直到刚才问起老首领的近况,她才真正确定了心中所想。
查理木完全没有想到父亲身体一直硬朗,每日都去骑马射箭,饭量甚至比一个年轻人还大。
根本就不像是一个生病的人。
可是当初他爷爷去世前毫无征兆,甚至白天都在猎场上和人赛马。
晚上忽然去世后,给爷爷擦身体换上寿衣的时候,才发现爷爷的脚上都溃烂流脓血了。
瞧着父亲如今和当年和爷爷差不多的情况,难道是二人得了一样的病症吗?
查理木的视线又落在了面前的雪团上,一双清澈的眼眸中渐渐黯淡了下去。
老首领对于自己父亲的骤然离世,至今还历历在目,又岂能忘记?
原来沈晚棠不是要让已经变质的雪团起死回生,而是直接用这种善意的提醒,让老首领注意身体,从根本解决,直接不吃了。
老首领即便是再喜欢甜食,也会担心自己的身体,断然不敢吃了。
查理木见状,知道自己父亲对沈晚棠的话没有怀疑,反而是信任的。
他压着声音吩咐身后的侍从,道:
“还不快把雪团撤下去,换一些清淡的膳食来。”
侍从看了一眼老首领,眼神中获得认可之后,才按照查理木的吩咐去做。
底下的男子看到老首领的雪团已经被撤下来,他们的桌上,自然是没有资格再出现雪团的。
有几个不甘心的还想再说什么,但终究被老首领的脸色给吓得闭上了嘴巴。
前首领的骤然离世,一直都是老首领的心结。
二皇叔眼睁睁看着面前被侍从撤走的雪团,脸色更是一阵红一阵黑。
因为强行压着怒气和不甘,连唇角都在微微的抖动。
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周女子!
可真是碍眼的很啊!
沈晚棠注意到那抹转瞬即逝的淬了毒的目光,心中一紧。
【现在雪团是不会完,我不会完了吧......现在怕是已经被这个奸细给记恨上......现在连夜逃回去还来得及吗......】
【这个什么二皇叔,根本就是觊觎着首领之位,只不过被纳兰部落骗的团团转!这个纳兰部落也真是够阴险的,利用完这个二皇叔,转头就把人给卖了,到时候纳兰部落攻进来的时候,只会把察哈尔杀个片甲不留,哪儿还有当初承诺的,帮助二皇叔坐上首领之位?!】
云湛顺着沈晚棠刚才的视线看去,举起手中的酒盏,恭敬的敬了杯酒。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是,云湛仰头饮酒的时候,深邃冷幽的眸光中藏着的一闪而过的杀意。
......
一处营帐内。
“你说什么?我们部落里有奸细?是谁?!”
查理木在听到云湛这话后,惊的直接从羊毛毡上噌的一声站了起来。
坐在羊毛毡另一边的云湛冷冷的刀了一眼,眼神示意他别声张。
查理木自知刚才声音是大了些,可是这个营帐周围,可都是他和云湛的人,根本不可能有其他人能靠近。
查理木在听到云湛说有奸细的时候,脑海中竟然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他在回到察哈尔的路上遭遇到的刺客。
每回都查无所踪。
只有这一回,查到的竟还是纳兰部落的人。
自己的行踪只会透露给父亲,这些刺客能这么精准的找到自己,难道部落里,真的有纳兰的内应?
查理木眉头紧皱,一双清澈阳光的眼眸中闪过一抹疑惑。
“云湛,你怎么会知道我们察哈尔有奸细?难道是因为上回在路上遇见的刺客,来推断的吗?”
云湛自然是不能告诉查理木,自己是因为听到沈晚棠的心声,才知道奸细一事的。
他只能顺着查理木刚才的话音,朝着查理木点了点头。
“而且你没有发现,今日雪团一事,是有人故意要与你作对吗?”
查理木听到这话,不禁身子一僵,一阵寒意从脚底瞬间蔓延到头顶。
结合刚才云湛说的奸细一事,难道今日雪团一事,也是那奸细为了给自己使绊子才做的吗?
是谁?!
究竟是谁?!
见着查理木意料之中的震惊和疑惑,云湛又说:
“不止如此,那奸细还和纳兰部落里应外合,有朝一日,会灭了察哈尔!”
云湛原本不想这么快就和查理木说明奸细一事,实在是因为今日雪团一事,沈晚棠已经被奸细给盯上。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只能快刀斩乱麻。
配合查理木,尽快把奸细给抓出来,建立好大周和察哈尔的友谊,才是上上之策。
查理木听了云湛的话,只感觉背后瞬间涌上一阵逼人的寒意。
这也能解释的通,为何之前那些刺客都能那么精准的找到自己的位置,。
原来是因为自己的行踪早就被他们给提前知晓了。
查理木单手摸着下巴,开始喃喃自语:
“父皇年迈,从今年开始都开始慢慢放手交给自己管理整个部落。除非是我不在的时候,父皇才会帮着处理一些紧急的事情,倒是二皇叔,总是在我不在的时候,时常在父皇身边尽孝。”
云湛冷声发问:
“那你二皇叔确实最有可能是知道你行踪的人。”
瞬间明白云湛意思的查理木,浑身像是被冻住了似的,怔在了原地。
“怎么会是二皇叔?!他平日里待我们都恭敬有加,从未冒犯!”
“恭敬都是可是装出来的,只有对权力的渴望没办法掩饰。”
查理木愣愣的转头,看着冰冷眼眸中倒映着烛光的云湛,心中即便是不想承认,他也觉得云湛说的话不假。
他从小便是草原上部落首领的嫡子,也见惯了庶子们因为部落首领的一句话,互相争斗权力的场景。
一个幼小孩童尚且如此,更别说是被利欲熏心了大半辈子的二皇叔了!
正在这时,营帐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
云湛和查理木警惕的对视了一眼,还以为是又有刺客的二人,默不作声的捏紧了腰间的长剑。
“启禀王爷,荣安郡主受伤了。”
什么?
荣安怎么会受伤?
刺客的目标又怎么会是荣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