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不是她需要主动一点?想到这里她抿唇笑了。
“何事开心?”
沈凌云望着她出着神,却又突然笑起来,仿佛春日的花朵盛开了一般美好。
“没什么,赏花宴是什么时候?”
“明晚。”他说。
杨暄看着墨染俏皮的笑着送沈凌云离开,攥着酒杯的指节狠狠泛了白,他咽下了这杯酒。
好苦涩。
夫人,夫君想你了。
夫人调制的酒,总是那么甜。
他又陷入了深深地回忆里,无法自拔。
“公子,墨染姑娘出门了。”
卫安的话把杨暄从回忆中拽了出来,他疾步跟了上去。
墨染答应沈凌云后,打算去西市逛一圈,买几身新衣裙。
可不能给沈凌云丢脸。
殊不知她那张明艳到过分的脸,穿什么都没太重要的。
她知道杨暄跟个狗似的,消息灵通的很,她特意带了斗笠出门。
在一家成衣铺子里,她选了一款水蓝衣裙配朱红对襟上襦。
杨暄的心狠狠一揪,这是夫人最喜欢的颜色。
卫安轻轻瞥了一眼公子,他虽面无波澜,但眸光微动。
“公子,她很像少夫人。”卫安说。
卫安从第一日在觥筹馆见到墨染,便觉得她性情像极了夫人,他也知道公子也这么认为。
他吩咐李掌柜不许任何人碰她,又日日去寻她,只是夫人为何不认公子?
他想不明白。
但他知道这世上,再不会有其他女人让公子如此对待了。
“呦呵,好俏的小娘子!”
两位手持折扇的小公子走来,约莫十六七岁,一身淡紫色锦袍,雍容华贵。
另一个身着朱红锦袍,身份不俗,但眼神有些轻佻,让人恶心。
“公子。”
卫安想要出手,杨暄抬手制止了他。
许久未听夫人骂人了,他很想欣赏一会儿,这两个人翻不起什么风浪。
墨染桀然一笑:“呦呵,好恶心的小公子!”
杨暄唇角微勾,眼神温柔了许多,周身寒意都淡了些。
卫安也跟着笑了,这姑娘与少夫人很像。
自从墨染出现,公子虽更频繁地想起少夫人,但似乎没有以前那么偏执了。
周围人吓傻了,掌柜的躲在桌台下,露出一双战战兢兢的眼睛,瑟瑟发抖。
这可是皇家的人啊!她怎么敢的?!
“玖兄何等身份,莫跟一小女子计较。”
李玖脸色涨红,正要发怒,被身旁紫衣服公子李玏劝了下来。
“识相的话,跪下认错,本郡王便放你一马!”
墨染蹙了蹙眉:长安的纨绔怎么这么多?难怪会有安史之乱,不过这人跟杨暄相比,看起来菜鸡多了。
不如让他们狗咬狗?
“咳咳,本姑娘可是有靠山的,你这么对我,不怕得罪人?”
李玖疑惑地问:“你的靠山是谁?”
杨暄只见墨染勾了勾手指,李玖走了过去,接着两人嘀咕了些什么。
李玖一脸震惊,接着又恭敬地作揖离开了。
杨暄一头雾水,本以为能看夫人大骂他一顿。
“去问问李玖,她说了什么。”
卫安应了声是,便去办了,杨暄继续跟着墨染。
她在西市逛了一圈,似乎到处都很好奇,像极了夫人与白玉阙逛上元节的样子。
墨染灵动的像天上的仙姑,莫不是夫人当真是仙姑,是嫦娥吗?
杨暄突然想起了那套衣裙,赤羽庭最贵的那套月白昙花裙。
当年觉得与夫人不搭,如今夫人的容貌,的确是配得上这套衣裙。
夫人何时才能记起往事?
“糟了!”
杨暄一边思索一边跟踪,许是太过思念,他跟的太近了。
墨染一个回头似乎看到了他,紧接着她拔腿就跑。
“真是阴魂不散呐,太地狱了!”
墨染边跑边骂,不知跑了多久,终于甩开了他。
杨暄回到府中,卫安走来禀报问李玖之事。
“公子,问过郡王爷了,她说她的靠山是贵妃娘娘和丞相大人。”
他低头抿唇一笑:“她很聪慧。”
李玖虽贵为郡王,但他只是圣上兄长的庶子,继承不了爵位。
如今圣上整日沉迷贵妃美色,朝中事务皆是丞相处理,杨家一家独大。
他空有虚衔,若与杨家作对,或许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本来对墨染的话,他将信将疑,但卫安找到了他,他信了。
他知道卫安是杨暄的人,一个杨暄看上的姑娘,更不能沾染得罪了。
杨暄的狠辣,长安人尽皆知。
且不说用不用计谋,即便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将李玖打死,他也不会被下狱。
杨家只手遮天。
而杨暄无法无天。
太常寺王府赏花宴上,丝竹管弦不绝于耳。
春风拂过,花香沁肺。
王纪是出身太原王氏,又是王维堂弟,虽贵为长安权贵公子,却从不仗势欺人。
对比杨暄,墨染对他很有好感。
他一袭青衣袍子,身长玉立,气质温润,只是眉宇间总是带着点忧思。
“墨染见过王公子。”
沈凌云带着墨染出现,几句寒暄过后,落了座。
席上除了他们三人以外,还有几位王家的弟弟妹妹,有几位带着夫人一同出席。
突然纪安亭外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苍绿色锦袍,神色冷淡如冰。
他定定地望着墨染,看的她头皮发麻。
墨染内心嘀咕:他怎么也来了?!
“暄兄?”
王纪和沈凌云都很惊讶,同时开口。
不只是他们,而是整个王家府中所有人。
因杨少夫人在一次马球赏花宴后马车失事,杨暄这些年从不参加任何宴会,即便圣上宴请,他也不去。
得知墨染应邀参加王纪赏花宴,杨暄主动来了。
王纪面上由吃惊又变成怅然一笑:如此痴情之人,却日日流连烟花之地,的确讽刺。
“纪兄不欢迎?”他冷冷地说。
“怎会?暄兄如今位高权重,只手遮天,能来王府参加赏花宴,是王家的荣幸。”
人人都听得出来他语气中的嘲弄,杨暄并未理会,径直坐在了墨染对面。
其他人不知道该不该说话,王家虽为百年望族,万一说错话惹了这位活阎王,顷刻间也能覆灭。
杨昭栽赃陷害的手段了得,这些年他们都看在眼里。
“这酒不错。”杨暄浅酌一口。
王纪礼貌回答:“此酒出自临墨轩,是墨染姑娘所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