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李得意啸声阵阵,十胜台前众人群情激奋,跃跃欲试。吴必柔更是连连吼叫,迫不及待欲登台争斗。
此时,万宝光轮已趋于稳定,三人收功已毕。李得意再度扬声:“手持一枚灵核之人,可向光轮内投入灵核,登临高台。”
话音刚落,身旁便有数人窜出,数枚灵核“嗖嗖嗖”直射向天空的光轮,灵核一触及光轮,便隐没不见。
耳边接连响起:“商州冷剑、北境快刀门郑六、中洲宣府城宋家宋雨来……”众人口诵姓名,更带上出身来历,想给宗门内观战的长老们留下深刻印象。
足过了十数息,才登台完毕,此时,空中十座高台都已被人占据,每座高台多则四五人、少则两三人。
远处李得意之声再度传来:“首轮争斗,每座高台仅留两人,十胜台之战,现在开始!”
话音刚落,天空瞬间响起了阵阵爆破之声,众人看来早就谙熟比斗规则,只待一声令下,便挥拳相向。
头顶天空斗得激烈,台下众人也全神贯注。李书尘环顾四周,见吴必柔、展达等都没有登台,显然他们手中不止一枚灵核。那青衣男子也独坐远处,独独不见了阴宝,心下不由嘀咕:尽管丢了三枚灵核,又失了一臂,但凭阴宝实力,总不至于一枚灵核也得不到,怎么会失踪不见?
不待细想,已有阵阵惨叫声传来,不一会,有人口吐鲜血,自高台上跌落。又过了半刻,十座高台都决出胜者,留在台上的二位,也是身上带伤,消耗不小。失败下台的数人,虽十分无奈,好在闯到了台前,至少能拜入玄元洞天,也自行到一旁疗伤不提。
果不其然,见二十人站立空中高台,耳边又响起李得意之声:“持两枚灵核之人,向光轮内投入灵核,登临高台”,尽管他站得极远,但每个人似乎都感觉就在自己耳边说话,李书尘知道,乃是李得意的“天目耳通”神功所致,虽然为人市侩,实力倒实打实的金丹,心中对这老儿又不禁高看了一眼。
身旁又有十几人窜出,依样投入两枚灵核,口诵真名,忽然一句“金州展家——展达”声音传来,李书尘循声望去,见展达长枪往身旁一带,已跃上了高台。
十胜台前众人,李书尘大多不识,也就吴必柔、关富、展达,还有那怪异的青衣男子寥寥数人算是相识,因此展达登台,他便十分关切,定神望去。
“每座高台仅留两人,开始。”
不等李得意宣布,台上数人已动起手来。
此刻,每座台上都是三人,情况有了些许微妙变化,之前两人已有损耗,新上台之人乃是生力军,若一对一相斗,自然大占上风,可若第一轮的两名幸存者联手对敌,却又难说鹿死谁手。
十座高台都是一般光景,大多协手对付新来之人。展达的对手正是如此,一名壮汉手使单刀,另一瘦弱男子持长剑,也不招呼,齐向展达攻来。
长剑轻灵,速度更快些,瞬间已攻至面门。展达根本不慌,只抖个枪花,破空声忽然大作,枪长势急,直插剑客肋下。这一招后发先至,攻敌之必救,持剑男子万料不到展达枪速如此之快,慌乱间回剑防守,仅一息间叮叮作响,已对招数次,枪尖都擦身而过,险之又险。
持刀男子刀法浑厚,全力压上,全力挥舞,这才为持剑男子解了围。
仅仅一交手,便看出展达与两人差距极大,虽然同为后天后期,几乎是碾压式的打击。
李书尘眼中,展达几乎是毫不费力,整个台上,只听到枪声嗡嗡,一刀一剑疲于奔命,两人汗流浃背,朝不保夕。
忽然间,嗡嗡之声变得急促,显然展达枪法有变,刀剑两人组脸色煞白,惊恐万分。只见展达跃上半空,长枪抖动,在空中划了半圈,似一条巨龙仰天飞跃,又急转直下,斜斜削向两人,口中叫道“崩山岳”,枪身突然弯曲,瞬间又急速崩直,枪尖猛然爆发出一股庞大力量。
刀剑二人只觉劲风扑面,正欲全力抵挡,只听到“波”的一声,两人被一股冲击之力弹飞,扑通直落地面,激起一阵尘土飞扬。等到站起,已是嘴角带血,无奈认输。
吴必柔看得精彩,大笑道:“展兄实力太强,本可轻松碾压,按规定要留下一人,谁知他一枪把两人都崩飞了,这可如何是好?”
展达听到,也笑道:“自然便宜后来者了,上台来什么都不做,轻松晋级下一轮。”
两人谈笑间,第二轮也决出胜负,除展达一人占一台,剩下十台都是两人占据。
“上交三枚灵核,上台争斗”,空中又传来熟悉的声音。
这一次,身旁动作小了许多,李书尘一扫,仅有七、八人投入灵核,接连跃出,其中,就有关富在内。此时,整个台下也不剩几个人了,那青衣男子,依然闭目独坐远处。
而这七八人跃上高台,竟然像约好了似的,全都避开了展达那一座,每座台上都是两三人,只有展达,还是茕茕孑立。
稍一思索,便即明白,此刻一举一动,都被宗门师长看在眼里,谁也不想去拣现成便宜,既然千辛万苦走过了分灵路,定是要在十胜台展现英姿,博一博,只要够出彩,说不定哪位长老青眼有加,便会收入门下。
随着震天厮杀声再起,李书尘蓦然觉得一道目光注视着自己,下意识顺着感觉望去,又见那道凌厉之极的目光。青衣男子,不知何时已经站起,目光在自己身上扫视,像是有些惊诧,为何自己仍然站在台下。
耳边又传来一阵幽然长叹:“还是低估了你,始终看不透,为何你也能持有四枚灵核?”吴必柔不知何时,已经收敛了那付玩世不恭的神情,看着李书尘的目光中也略带不解。
李书尘汗颜,吴必柔等人都是真刀真枪夺来的灵核,自己实在是投机取巧,但这事又不便解释,只得笑一笑,无言以对。
见李书尘不答,吴必柔又自言自语道:“此刻台下,持有四枚灵核的,还剩五人,阴宝既然未能赶到,不出意外,我便是最强,为什么你对那青衣男子如此紧张,难道他比阴宝还强吗?”
李书尘一顾,确实,十胜台下仅余五人,吴必柔心思缜密,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但已经注意到了自己的一举一动,当下认真答道:“那男子不知何来历,但战力惊人,与他交手一次,差点被他开膛破肚,死于非命,他比阴宝危险得多!”
吴必柔吃了一惊,向那男子望去,虽然距离极远,那男子却似乎反应极为敏锐,霎时,一道极锐利的冷峻目光转向两人。
吴必柔和李书尘两人齐齐打了个寒噤,不知道什么原因,这男子眼神永远冷冽,就像能穿透自己全身,看透五脏六腑,甚至每一根毛孔都逃不过他的注视,自己潜藏最深处的秘密在这道目光之下,也无所遁形。
吴必柔深吸一口气:“你的感觉没有错,他绝对不在阴宝之下!”
李书尘赞同:“对上他,我也没有任何把握。”
此时,喊杀声渐渐停息,天上十座高台,除展达那一座孤零零一人,其余都已是两人占据。
十胜台之争,接近尾声了。
像是在酝酿情绪,虽然这一轮胜负早已决出,但李得意还不曾发声,李书尘等五人也在静静等待。
许久,李得意才缓缓说道:“余下五人,尽皆持四枚灵核,投入灵核后,便可登台,务必要竭尽全力,一展平生所学。”
言罢,又和颜悦色加了一句:“台上台下,俱是精英,动手之时,小心在意,不可多造杀孽。”
李书尘一听,明白此时,剩下二十余人都是这一次分灵路上,大浪淘沙留下的好苗子,也即玄元洞天三大宗门的新鲜血液,李得意起了爱才之心,才会多说这么一句。
话音刚落,吴必柔第一个窜了出去,嗖嗖几声,四枚灵核飞上天空,投入万宝光轮内,同时口中大叫:“八卦门吴必柔,八卦心诀,起!”瞬间,足底生风,双足连踢,明明空中无一物,吴必柔八卦游身步一起,却像是踩在楼梯上一样,轻快地一步一台阶地“走”上了半空,惊得李书尘目瞪口呆。
直到吴必柔登临高台,众人才反应过来。先前和李得意、丁修携手打开万宝光轮的洛瑶止不住点头道:“空中踏步,本无处借力,巽之诀借风之力,虽无特别之处,难在每一步风的力道恰到好处,刚好抵消自身踩踏之力,走得四平八稳,这八卦心诀可算是练到极精妙之处了。”
一名矮道人也不住点头:“就算你我金丹境之人,运使灵力已臻化境,短短几步借力,轻而易举,但也做不到像他这般稳健,这般轻巧,此人对灵力操纵如此细微,天姿真是万中无一。”
就连李得意眼中也神采奕奕,笑道:“魔师叔见宝如此,怕是欣喜若狂了。”
吴必柔的出场亮相惊动四方,这一来,就给了后来者太多压力。
随后登台的两人,虽然努力卖弄身法,身轻如燕,赢得满堂喝彩,却也再不似吴必柔那样惊艳。
三人已登临高台,同样避开了展达,宁可三人占一台,也不愿去捡现成便宜,见到青衣男子和李书尘依然未动,瞬间冷场。
久久未见动静,十座高台上的众修士开始窃窃私语,再往后来,越来越激动,甚至围观的六名金丹弟子也出现了不解之意。
丁修惊讶不已,想了一会,像是在确定什么,远远对着李书尘传音道:“李书尘,你怎么还不登台?”
灵力凝聚,这一声在骚动中虽不洪亮,却显得十分沉稳,每一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众人立刻就停止了议论,齐刷刷望向李书尘。
众目睽睽下,李书尘大窘,脑子一热,不知此刻如何表现才好,下意识,自银芒戒中取出五枚灵核,金木水火土,五色毫光散逸,轻声问道:“此时便上场吗,还是再等一轮?”
鸦雀无声。
分灵路仅一月为限,入阵时随机传送各处,太多的人,仅是自落地处急奔向终点,一月时间都捉襟见肘。
虽有实力强悍者于路上收集三阶灵核,但后天境界对上同是三阶的五行凶兽,本就没有必胜把握,竭尽全力,才能获得一两枚灵核,此刻时日已不多。
就算实力逆天,再取得一两枚灵核,但在十胜台,相同属性的灵核只能算是一枚,因此难度又上了一个台阶,若无机遇,哪怕实力碾压,无缘遇到不同属性凶兽,又能奈何?
种种不可能的因素叠加,太多限制条件束缚,才造就了十胜台万年来仅沈无垢一人“五灵齐聚”的神话。
现如今,李书尘手中那五色光芒,耀花了众人之眼,明明白白告诉大家,“五灵齐聚”,神话重现!
噼里啪啦一阵急促的响声,紧接着“哗啦”一声,青天似幕布一般,被一道紫色雷电撕裂,一个干瘦的老者出现在这道裂缝之中,转眼,似乎化成一道紫色闪电,一闪便已到了李书尘身前。
李书尘尚未反应过来,却见那老者手中同样握着五枚灵核,目光凶狠,咬牙问道:“这些灵核哪来的?”
李书尘一惊,整个过程如电光火石,根本来不及反应,此时,回过神来,睁眼一看,自己左手依然半握,纹丝不动,五根手指还弯曲着,却不知为何,里面的五枚灵核已到了老者手中。
李书尘惊得说不出话来。
此时,耳边仙音缭绕,却是从天上传来,不由自主闻声抬头,半空中又出现了一名衣着淡雅的女子,轻纱覆面,一双美目如水般流淌,盘坐云端,正手抚琴弦。须臾弦住音停,似不悦般道:“五灵齐聚极是难得,阴师兄这般急噪,却是为何?”
李书尘恍然大悟,这老者便是阴易长老,阴家的老祖宗?云端的仙子,自然就是洞天三美的程洲月了。
太清仙宫长老阴易哈哈大笑,回道:“五灵齐聚天大的事,老夫见猎心喜,一下激动难以抑制,高兴得忘乎所以。”
程洲月依然冷冰冰的:“三宗尊长在上,阴师兄莫要失了体统。”
李书尘心下略有点诧异,似乎程洲月长老对阴易长老颇有成见,言语中丝毫没有尊重之意。
阴易似毫不在意,笑逐颜开,转身对李书尘道:“小子,你重聚五灵,再现神话,老夫欣喜,意下收你为徒,如何?”
一言既出,众人皆惊,群情汹涌,就连四周的六名金丹修士都个个睁大了眼睛。
李书尘也被这泼天富贵砸晕了头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李得意浑身无措,口中不断嗫嚅道:“这……这……十胜台还未结束,还有玄影迷境的资质测试,阴师叔,您如此心急?”
阴易不悦道:“根骨绝佳,失之可惜,此次分灵路试炼,由我和程师妹主持,本就有优先收徒之特权,程师妹,你说是不是?”
后面半句,却是问向了空中的程洲月。
半晌,空中传来了一声冷哼,程洲月身形似青烟飘动,就此不见,再无回应。
李得意见程洲月不曾提出反对意见,无奈,只得点头,和颜悦色道:“李书尘,太清仙宫阴易长老化神数百年,主修混沌天雷诀,现愿收你入门下,成为开山大弟子,你可愿意?”,稍停顿,又加了一句:“你南疆遭遇,在阴师叔眼中,一句话便可了结。”
李书尘还在浑浑噩噩,乍听到“南疆”二字才惊醒过来,只要能解大玄门之难,哪怕刀山火海也甘之如饴,毫不犹豫,急答道:“小子愿意,谢李仙长成全!”
“哈哈哈哈……”一阵长笑过后,众人只觉眼前电光闪动,阴易长老也不见了踪影。
李得意无奈,口中说道:“灵核本就是孝敬师门的见礼,阴师叔既收你为徒,他直接收走五枚灵核也无可厚非,不过,李师弟,十胜台的试炼可还没结束,你还得再斗上一轮,直到过了玄影迷境后才能拿到本门信物啊”。
李书尘只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听着李得意口中:“李师弟”三字,就像冬日泡在温泉水中舒适异常,浑身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轻松快意。之前笼罩在心底的所有压抑全都不见了,大玄门危机已解,自己入门太清仙宫,还是阴长老的开山大弟子,感觉前途一片光明,如若身处旷野无人之地,真想仰天长笑一番。于是含笑答道:“谨遵师兄之命”。
李得意点头,忽然想到,既然五灵齐聚,三位宗主说不定也被惊动,或许正在关注此处,可大意不得。顿时一凛,全身一股肃然之气泛起,不再顾左右而言他,神情肃穆,语气都变得庄重起来:“既如此,一切按规定进行,现仍有两人未登台,且请稍待,此轮十胜台争斗,每座台仅留两人,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