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的风像刀子一样割着脸。
我们乘坐改装的雪地运输车向基地疾驰，车外温度计显示零下五十二度，而且还在持续下降。车内，苏媚和小雨躺在生命维持舱里，一个与零号原型融合未醒，一个仍处于晶体休眠状态。
林清雪坐在副驾驶，不断在掌心凝结冰晶又捏碎——这是她紧张时的习惯动作。自从记忆迷宫回来后，她变得异常安静，偶尔看向我的眼神复杂难明。
\"还有三十公里。\"我检查导航系统，\"雷克肯定设了埋伏。\"
林清雪点点头，突然开口：\"在迷宫里...那些记忆。莉莉丝被提取时的痛苦...那就是我们的未来吗？\"
我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她指的是原罪核心与神格融合的潜在风险——最终可能像莉莉丝一样，成为没有情感的\"工具\"。
\"不会的。\"我试图让自己听起来确信，\"我们有双核系统制衡，而且——\"
警报声打断了我！前方雪地突然炸开，十几台机甲破冰而出！它们通体漆黑，胸口印着先知组织的眼睛标志，但造型比之前见过的更先进，关节处闪烁着不祥的红光。
\"坐稳！\"我猛打方向盘，运输车一个漂移避开首波炮火。
林清雪已经摇下车窗，双手前伸：\"绝对零度！\"
白色寒气呈扇形扩散，最先冲来的三台机甲瞬间冻结！但其余的立刻改变阵型，从不同角度包抄。更糟的是，远处地平线上出现了更多黑点——增援部队。
\"雷克把家底都搬出来了！\"我猛踩油门，同时激活原罪核心，运输车外围浮现紫金光罩，弹开几发等离子炮。
林清雪持续输出寒气，冻住右侧的敌人，但左侧又有新的机甲逼近。它们的战术明显经过精心设计——不直接强攻，而是消耗我们的体力和异能。
\"不对劲...\"林清雪喘着气，\"我的冰...效果变弱了...\"
确实。往常被绝对零度击中的目标会立刻脆化碎裂，但这些机甲只是表面结霜，行动仅略微迟缓。系统扫描显示：
【检测到异能抑制粒子】
【浓度：0.3ppm】
【效果：能力削弱40%】
【来源：大气循环系统】
雷克提前污染了北极的大气！这是针对林清雪的陷阱！
\"别再用异能了！\"我警告道，\"他们专门针对你设计的！\"
\"不行！\"她又冻住两台机甲，脸色已经发白，\"否则我们根本冲不过去！\"
运输车在枪林弹雨中左冲右突。后车厢传来响动——苏媚醒了？没时间查看，前方出现更可怕的景象：一整支舰队悬浮在冰原上空，少说二十艘战舰，炮口全部对准我们！
\"疯子...\"林清雪瞪大眼睛，\"她把北极星集团的实验舰队都调来了！\"
这些战舰明显改装过，外壳覆盖着黑色晶体，像是门扉之眼的衍生物。主炮充能的嗡鸣声即使隔着车窗也听得一清二楚。
\"跳车！\"我一把搂住林清雪，踹开车门翻滚出去！
下一秒，运输车被紫色光束击中，直接气化！冲击波将我们掀飞数十米，重重摔在冰面上。我勉强用身体护住林清雪，但左肩传来剧痛——骨头肯定断了。
\"秦夜！你的手！\"林清雪惊恐地看着我左臂不自然的弯曲。
没时间管这个了。舰队正在转向，第二波齐射即将来临。更糟的是，机甲部队也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
\"带苏媚和小雨走！\"我从系统空间取出噬魂者，\"我拖住他们！\"
\"你疯了？那么多战舰——\"
\"相信我！\"我直视她的眼睛，\"还记得迷宫里的事吗？冰与火同歌...\"
林清雪咬了咬嘴唇，突然凑近在我唇上轻啄一下：\"别死，混蛋。\"
她转身奔向运输车残骸，那里有生命维持舱。我则面向舰队，噬魂者燃起前所未有的紫金烈焰。原罪核心超频运转，系统界面疯狂刷新：
【神格完整度：68%】
【战斗模式：弑神者】
【剩余时间：00:05:00】
五分钟。必须撑住。
第一艘战舰开火了！紫色光束如天罚降临，我挥刀硬接，紫焰与光束相撞产生剧烈爆炸！气浪将冰面炸出巨坑，但我屹立不倒，甚至借力跃起，一刀斩向最近战舰的引擎！
\"轰！\"
战舰冒着黑烟坠落，但更多炮火接踵而至。机甲部队也加入围攻，我左冲右突，每一刀都带走数个敌人，但自己也伤痕累累。三分钟过去，已经击毁七艘战舰，但剩下的完成了合围。
【剩余时间：00:01:23】
体力接近极限。右腿被等离子炮擦过，行动开始迟缓。一台机甲趁机从背后偷袭，利刃刺入腰部——
千钧一发之际，机甲突然冻结！然后是第二台、第三台...整个战场温度骤降，连坠毁战舰的火焰都被冻住！
转头看去，林清雪站在冰原上，银发飞舞（什么时候染的？），双手高举。她周围形成了肉眼可见的低温领域，冰晶如活物般向外蔓延，所过之处一切静止。
\"绝对零度·极！\"她的声音带着奇异的回响。
这招从未见过。极寒风暴以她为中心爆发，瞬间席卷整个舰队！战舰外壳结冰，引擎熄火，像被按了暂停键般定格在空中。机甲部队更惨，直接碎成冰渣！
但施展这种规模的异能显然代价巨大。林清雪跪倒在地，嘴角溢出鲜血，那血液刚接触空气就结成了红宝石般的冰晶。
\"清雪！\"我冲向她，却看到她胸口位置——心脏处开始结冰！绝对零度反噬了！
抱起她时，触感像抱着一块寒冰。她的睫毛结满霜花，嘴唇泛青，但还在微弱地呼吸。系统诊断结果令人绝望：
【生命体征危急】
【心脏冻结率：68%】
【神经损伤：54%】
【存活率：37.42%】
该死的数字！从系统空间取出最后一支万能稳定剂——雪鸮实验室的遗产，能暂时冻结伤势恶化。正要注射，通讯器突然响起。
\"感人至深。\"雷克的全息影像浮现，背景是北极基地的控制室，\"但你们真的以为这样就能阻止门扉开启？\"
画面切换，显示基地中央的黑色晶体结构已经长到三十米高，顶部开始形成眼状花纹。更可怕的是，晶体内部隐约可见一个人形轮廓——观察者的化身正在成形！
\"还剩四十三分钟。\"雷克冷笑，\"足够你们做个选择了——用那支稳定剂救你的小女友，还是留着它应对门扉开启时的能量冲击？\"
她怎么知道我们有稳定剂？除非...
\"苏媚的探测器。\"我恍然大悟，\"你一直在监控我们！\"
\"聪明。\"雷克赞赏地点头，\"所以你知道我没说谎。没有稳定剂，你们在门扉开启的瞬间就会晶体化。\"她故意停顿，\"系统应该已经给出概率了吧？那个神奇的数字...\"
37.42%。林清雪的存活率。而系统计算的使用稳定剂阻止门扉的成功率是...89.6%。
残酷的数学。
\"别听她的...\"林清雪微弱地说，手指动了动，似乎想抓住什么，\"药剂...用在门扉...\"
\"闭嘴。\"我握紧她的手，\"一定有别的办法。\"
苏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说的没错，时间不够了。\"
转头看到她已经醒来，异色瞳比以往更加明亮——零号原型融合完成了。她怀里抱着小雨的晶体雕像，状态似乎稳定了些。
\"零号原型的知识库里有解决方案吗？\"我急切地问。
\"有，但...\"苏媚犹豫了一下，\"风险极高。需要将林清雪暂时转化为量子态，利用门扉开启时的能量重构身体。\"
\"成功率？\"
\"理论值19%。\"她诚实回答，\"但如果加上时间钥匙...可以提到37.42%。\"
又是这个数字。仿佛某种宿命。
林清雪突然剧烈咳嗽，冰晶从嘴角溢出。她的瞳孔开始扩散，生命体征直线下降。
\"决定吧，秦夜。\"苏媚轻声说，\"作为双核系统的另一半，我会支持任何选择。\"
选择。又是该死的选择。救一个人还是救世界？这不该是我要面对的...
林清雪的手指突然收紧，力量大得惊人。她挣扎着凑近我耳边，呼吸像北极的风一样冷：\"我宁愿你...选择世界...这样...我爱的才是...真正的你...\"
这句话击碎了所有防线。我抱紧她，额头相贴，感受她逐渐消逝的体温。原罪核心在胸腔疯狂跳动，神格能量与掠夺者系统产生未知反应——
【警告！能量过载！】
【未知协议激活：物质重组】
【可用原料：周边废弃物】
【目标结构：医疗纳米机器人】
【是否执行？】
执行！立刻执行！
周围战场残骸——金属碎片、晶体粉末、甚至坠毁战舰的燃料——在紫金光中分解重组，眨眼间凝聚成无数微型机器人，如银色潮水般涌向林清雪！
它们钻入她的皮肤，修复冻结的组织，重建神经连接。冰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心跳逐渐恢复正常。系统显示：
【生命体征稳定】
【心脏冻结率：12%】
【神经损伤：7%】
【存活率：89%】
奇迹。但没时间庆祝，苏媚已经启动运输车的备用引擎：\"二十五分钟到门扉！\"
小心地将林清雪放进生命舱，我跳上副驾驶。苏媚将油门踩到底，运输车在冰原上狂飙。后视镜里，被冰封的舰队开始龟裂——雷克肯定远程解除了冰冻效果。
\"新能力？\"苏媚瞥了眼我手上的紫金光晕。
\"似乎是神格与系统的深度融合。\"我检查状态界面，\"但每次使用消耗5%神格完整度。\"
\"合理。创造永远比毁灭更耗能。\"她专注驾驶，\"零号原型记忆中有类似记载，真正的神级存在都能无中生有。\"
运输车一个急转弯避开突然出现的冰裂缝。小雨的雕像在座位上滑动，我伸手扶住，惊讶地发现晶体表面变暖了。
\"她也在恢复。\"苏媚简短解释，\"寒露的保护机制逐渐解除。\"
想到寒露，胸口一阵刺痛。她牺牲自己保护小雨和莉莉丝，而我们甚至没能带回她的遗体。但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北极基地的轮廓已经出现在地平线上。
那不再是简单的科研站，而是一座被黑色晶体半包裹的堡垒。中央的\"门扉之眼\"已有五十米高，顶部的眼状花纹几乎完全成形，散发着不祥的红光。
\"十五分钟！\"苏媚停下车，\"正面突破不可能，我只道一条备用通道。\"
我们迅速分工：我抱着林清雪的生命舱；苏媚背着小雨雕像；武器只有我的噬魂者和苏媚新觉醒的晶体操控能力——零号原型带给她的礼物。
备用通道是条狭窄的维修管道，结满冰霜，但至少没有守卫。爬行十分钟后，我们到达中央控制室下方的观察间。
透过单向玻璃，看到雷克站在控制台前，她身边的显示屏倒计时显示00:04:37。更令人不安的是，她正在与某人全息通话——一个模糊的女性轮廓，声音却清晰可闻：
\"...容器准备好了吗？\"
\"就在生命舱里，母亲。\"雷克恭敬地回答，\"完美的克隆体，没有独立意识，最适合您降临。\"
克隆体？他们在说什么？苏媚突然抓紧我的手臂，异色瞳紧缩：\"是小雨...他们要用小雨的晶体形态作为观察者的容器！\"
难怪雷克不阻止我们带走雕像！她早知道小雨会像磁铁一样吸引观察者能量！而现在，晶体化的小雨确实是最理想的\"纯净容器\"。
\"必须组止传送！\"我握紧噬魂者，\"计划？\"
苏媚指向控制室角落的一个装置：\"看到那个吗？量子抑制器，雷克能力的来源。摧毁它，我能暂时瘫痪门扉系统。\"
\"然后？\"
\"然后你用时间钥匙重置整个装置。\"她看了眼倒计时，\"三分钟，够吗？\"
\"足够了。\"
行动开始。苏媚先出手，从地板召唤出尖锐的黑色晶体，刺穿控制室防御！雷克反应极快，一个侧滚躲开，同时按下某个按钮，警报声响彻基地！
\"就知道你们会来！\"她狞笑着抬手，一道红光射向苏媚！
我趁机破窗而入，噬魂者直取量子抑制器！雷克立刻调转枪口，但我早有准备，左手释放新获得的能力——物质重组！空气中的水分瞬间凝结成冰墙，挡住红光一秒，足够我接近目标！
\"你阻止不了的！\"雷克怒吼，\"母亲必将降临！\"
噬魂者斩落，量子抑制器爆出刺目火花！整个基地随之震动，门扉之眼的生长速度明显减缓。但倒计时仍在继续：00:01:59...
雷克趁机扑向小雨雕像！苏媚想阻止，却被突然出现的一队纯净者缠住。眼看雷克的手就要碰到晶体表面——
一道冰锥从侧面射来，精准贯穿她的手掌！转头看去，林清雪站在门口，脸色苍白但眼神坚定，手中冰晶弓弦仍在颤动！
\"别碰...我妹妹...\"她虚弱但凶狠地说。
这宝贵的干扰让我得以取出时间钥匙——莉莉丝给的泪滴水晶。按照雪鸮的暗示，将它按向门扉控制台...
雷克却突然大笑：\"愚蠢！你以为那是重置键？那是召唤钮！\"
太迟了。水晶已经接触控制面板。时间钥匙发出耀眼光芒，门扉之眼剧烈震动，顶部的\"眼睛\"完全睁开！一道血红光柱冲天而起，云层旋转形成巨大旋涡！
\"母亲！欢迎降临！\"雷克张开双臂。
光柱中，那个女性轮廓逐渐清晰——白发，异色瞳，与莉莉丝一模一样，但眼神冰冷如机械。冬之女王...或者说，观察者完全体。
她看向小雨的雕像，伸出手：\"我的容器...\"
就在绝望时刻，小雨的雕像突然裂开！少女睁开眼睛，瞳孔竟是奇异的银紫色！更惊人的是，她胸口镶嵌着时间钥匙，如同第二颗心脏般脉动！
\"不...不可能！\"雷克尖叫，\"克隆体怎么会有自我意识？！\"
小雨——或者说占据小雨身体的某个存在——轻声开口：\"因为我不是克隆体...我是记忆的具现化。\"
她看向我，眼神熟悉得令人心碎：\"认不出来了吗，秦夜？我是寒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