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桓深知乌林答氏所言非虚,若真等到那时,城池必将陷落。然而,他仍无意出兵,淡然道:“即便城破,又有何妨?难道失了京城,便意味着你们将失去皇位吗?
无妨,城破之后,你们可退至城外,或在城中与敌巷战,必要时亦可撤至城外展开游击,静待援军。待援军一到,再集结兵力与敌决一死战,未必不能取胜。”
乌林答氏几近泪目,连连叩首,急切道:“不可,绝不能失去京城。我夫君登基之初,便有诸多质疑,皆因缺乏强军支撑。如今若再失京城,等同于丧失了皇权的象征,届时大臣们恐怕更不愿辅佐,不仅无人勤王,连现有亲兵亦可能离心离德。京城乃我们最后的屏障,绝不能有失。”
赵桓目光中透出几分赞赏,点头道:“未曾想你有此战略眼光,你所言的可能性并非不存在,且几率颇高。
既然你坚持不舍京城,不愿采用运动战与游击战,那倒也有个办法。我可借你一支专司城墙修缮的工匠队伍,他们能迅速修复受损城墙,即便战火纷飞,亦能抢修。
只要城池未遭彻底摧毁,破损之处得以修补,即便仅有一万五千守军,坚守城池亦非难事。当然,需动员城中百姓上城助守,无论男女老幼,概莫能外,违者斩首。
以强制手段凑足人数,哪怕充当炮灰,亦须全员上阵。城墙上人越多,彼此激励,士兵心中便会更踏实,守城亦将更为勇猛。如此双管齐下,或许能撑到援军抵达。”
乌林答氏连声应允:“此计甚妙,多谢公子,就依计而行。”
赵桓早有预谋,所带人马中正有一支两千人的工匠队伍,专司城池修建。当下即刻遣出,随乌林答氏入城。
城外敌军对城中动向一无所知,未对全城封锁。乌林答氏顺利带领两千工匠返回京城,迅速投入城墙修缮,而她则急赴皇宫,向皇帝完颜雍禀报。
完颜雍闻听赵公子不仅借资,更遣来两千工匠助修城墙,惊喜交加,虽心中存疑,但已别无他法,只得依计而行。
他率大臣们登城查看,此时天色将明,待至城上,惊见城中几处最大破损已修复大半。原来,这批宋军工匠不仅人数众多,且携有大量装备,其中一种奇特的装备,展开后形成带刺钢圈,抛至缺口处,步兵难以攀爬,可有效封堵了缺口。
这是赵桓利用后世的工艺和材料,结合当前时代的技术,创造出的快速修补缺损城墙的方法,类似于快速布防的铁丝网。然而,这些修补物呈球状,能够相互咬合,形成扯不开的障碍物,从而迅速填补城墙缺口。
完颜雍和一众大臣对此惊喜交加,按照这个速度,在敌军发起进攻前,所有较大的缺口基本都能得到修补。
负责的工匠队统领向完颜雍报告,这只是暂时的修补措施,待坚持过当日的战斗后,他们可以利用夜间敌军停止进攻的时机,进行更为坚固的修补。
完颜雍连连点头,心中感激,回想起乌林答氏的忠告,便立即下令在城中强行征集男女老幼上城守卫。大量百姓被强制赶上城楼,部分拒绝者被当场斩杀,尸体悬挂街边以示震慑。
此刻,完颜雍深知自己不能再心慈手软,必须拿出帝王的铁血手段,否则一旦京城失守,他的帝王梦将化为泡影。
最终,共征集到三四万城中百姓,逼迫他们携带干粮及家中可用于战斗的装备上城楼,如柴刀、菜刀、木棒等,许多人甚至用砧板、锅盖充当盾牌。
次日,当攻城的敌军再次出现在城下时,惊讶地发现京城面貌大变:不仅缺口被奇特的巨大铁丝圆球堵住,城墙上也多了许多百姓。尽管敌军并未将他们放在眼里,但突然增加的守城人数还是给攻城方带来了不小的心理压力。
战斗再次打响,契丹军和完颜亮的军队原以为此次进攻会顺利,因为此前城墙已近破败,守军也伤亡殆尽。
然而,事与愿违,先前破损的区域全被神奇的圆圈状巨大铁丝网封堵。他们试图攀爬铁丝网,但锋利的铁丝不仅难以攀爬,反而导致士兵被刺伤。
即便用手裹上厚布,也难免被铁丝网缠住,成为城楼上弓箭手的活靶子,纷纷倒在缺口处的铁丝网前。
城楼上的居民相互配合,奋力向下投掷石块及家中带来的各种物品。有人抬着开水往下泼,还有人挑来粪便,虽无太大杀伤力,但也令攻城军队颇为头痛。
然而,契丹人精准的弓箭给城上的百姓造成了巨大伤亡。这些百姓非但未经金国军事训练,甚至缺乏基本的自我保护常识,傻傻地暴露在城墙上,成为箭塔、鹅车掩护下的契丹弓箭手及完颜亮军队弓箭手的靶子,无数尸体堆积如山,城楼上几乎无处落脚。
此战虽令守城方损失惨重,死亡人数超过万人,且多数为上城百姓,但最终城池得以保全。天黑后,契丹军队和完颜亮的留守军队停止进攻,因为他们同样需要进食休息,且兵力有限,无法持续进行车轮战。
经过一晚的休整,大宋的二千工匠队伍便开始连夜修补城楼的破损。这一天的进攻中,城墙多处被敌军的投石机砸碎,亟需修复。
由于情况不再像之前那样紧急,工匠们并未使用快速填补空缺的球状铁丝网进行封堵,而是采用了粗填充模式。这种模式是将铁丝网浇筑水泥。
水泥在大宋早已应用,但由于技术严格保密,目前尚未泄露,金国人对此一无所知。
整个施工现场严禁他人进入,因此金国人也不清楚宋朝工匠们如何修补城墙。天快亮时,他们上城查看,发现缺口已全部补好,但摸上去结构仍较软,心中不禁怀疑其持久性。
工匠头领向皇帝完颜雍解释,只需再过一两天,这些修补处硬化后,将比石头还要坚硬,甚至比之前的夯土城墙更为结实,普通攻城投石机根本无法击碎。
完颜雍等人虽半信半疑,但攻城战仍在继续。完颜雍继续组织人手上城协助守城。此战虽未造成上万人死亡,但也有七八千人丧生,绝大多数是城内百姓。这主要是因为金国战争后,城中百姓已从战争中学会作战。
完颜雍也颇为聪明,让有经验的将士传授防护知识,在战前告知守城百姓基本防护技巧,大幅降低了他们的被射杀概率。
尽管如此,仍有数千人丧生,但好在成功挡住了敌军进攻,甚至敌军攻上城楼的情况也大幅减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