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章 这位先生，你也不想....
楚子航的时间安排的很紧张，连续三十多个小时不睡，对还在发育期的少年来说，其实已经算得上负担了，但即便是哈欠连天，楚子航提出继续和柯镇恶切磋。
哪怕是冯子昂给了他足够的休息时间，他也不愿意浪费任何时间，最后冯子昂琢磨了下，干脆让楚子航好好去锻炼一下精神力。
于是，躲在冯子昂用寒冰凝结的大鱼中，楚子航一边磕磕绊绊的顺着冯子昂提供的精神力功法收束心神，一边绕过三峡，顺着长江的支流，不断的根据地图调整着方向，在太阳刚刚升起不久，就再度回到了依旧被台风的余波笼罩的城市。
以最快的速度赶回酒店，将那一抹戒指内壁的晶红取出。
“冯先生，直接喂下去就好了吗？”
捧着戒指，楚子航有点紧张。
“不用这么麻烦。”冯子昂从戒指中脱身，老冯给他打造的这枚戒指，并不算是空间装备，而是类似于阴魂木这种只能供亡魂栖身的东西。
但他的鲜血质量太高了，以单纯的精神力，几乎不可能操控，所以，冯子昂此刻现身，是完全的灵魂体形态，肉眼都能捕捉得到。
而唯有能‘现行’程度的灵魂，才能够操控质量如此之高的物质。
手一挥，晶红色的鲜血，就像是雾气一样散开，瞬间就让房间中湿润的空气变得越发冰凉，鲜血中庞大的生命力发散出来，朝着楚天骄的身体笼罩而去，就像是电影里的画面一样，随着楚天骄的呼吸，涌入对方的体内。
轻轻的骨骼脆响声不断在楚天骄身上响起，不规则的呼吸，一下子就均匀了起来，浑身紧绷的肌肉，也一点点的开始放松。
来自异域鲜血的气味刺激下，楚天骄眉头一点点的放松。
（要醒了！）
待生命力全部补充完成，楚天骄猛地一震，楚子航立即就靠了过去，强忍着心中的激动，抓住了楚天骄的手，目光前所未有的温柔：“爸....卧槽！”
楚天骄的手掌猛地收拢，铁钳一般的五指刹那间就勒进了楚子航的手掌，一瞬间就将楚子航的手捏到变形，骨骼和经络的摩擦声里，楚子航的五官立马就扭曲起来。
“那啥，你爹的意识还处于厮杀当中。”
冯子昂解释了一句，伸手点在了楚天骄的眉心，一缕冰冷的精神力渗入，连带着他本人的意志一同灌入楚天骄的识海。
一片滂沱的大雨当中，挥舞着长刀的男人浑身浴血，在林立的黑影中反复冲杀，可无论他怎么挥刀，那些刚刚倒下的黑影，都会再一次站起。
千疮百孔的身躯上，即便是瓢泼般的大雨都无法将他的鲜血冲去，而在漆黑的雨幕之上，山岳般巍峨的奥丁，正从青铜面甲之后，落下冷漠的目光。
冯子昂轻轻挥手，刹那间，这方小小的识海内，大雨、黑影、奥丁都如烟云般抹去。
他抽回手指，啪的打了个响指，对楚子航做了个请的动作，而与此同时，楚天骄的手掌也骤然放松。
楚子航强忍住手掌碎裂的剧痛，咬紧牙关将已经被拧成梭状的手掌从老爹手里收回来，再将另外一只手掌放回去。
与冯子昂一路远赴三峡的担忧，伴随着父亲的苏醒而一扫而空，长久紧绷的神经、对不求上进的男人的愤懑、与长者对垒的痛苦、同巨龙厮杀的恐惧、踏入超凡世界后的升华，重重情感爆发出来，瞬间就让少年眼圈发红发热。
他有太多的话想对这个男人说。
他想向他道歉，向他诉说自己这些年努力想要变得‘更优秀’的辛苦。
他想向他倾诉，向他阐明自己这些年始终处于‘没爹的孩子’的惶恐。
他想向他道谢，向他表示自己在雨夜中逃走的惭愧。
他想说很多，想听他说很多。
“爸爸，我.....”
“哼~~~~”
一声剧烈的呼噜声陡然响起。
楚子航喉咙中的话语和充填整个胸腔的情绪，戛然而止，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半晌，在男人一声大过一声的鼾声里，楚子航面无表情的抬起头，看向冯子昂。
少年刚刚摸索到了点门道的精神力修持，远远达不到压制心中怨念的程度，他就这么看着冯子昂，嘴皮子一直抖，却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咳咳....”冯子昂脸上也闪过一丝错愕，他看着楚天骄眨了眨眼：“啊.......”拉了个长长的尾音之后，冯子昂摆摆手：“你要理解一下嘛，你老爹几分钟前还在和人拼命给你争出一条生路呢，这一放松下来，睡过去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嘛。”
楚子航缓缓的站直了身子，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抬起手在脸上用力一搓，结果变形的手掌一阵刺痛，冯子昂见状一挥手，又是一股生命力涌出，一连串的血肉摩擦声里，楚子航眼睛连连抽搐，但几秒钟后，那只被老爹捏废了的手掌，就恢复如初。
他抿着嘴，努力压下心中的那份怪异的感觉，对着冯子昂微微鞠躬，嘴唇蠕动：“谢谢冯先生。”
“无妨，小事。”冯子昂看了一眼楚天骄，嘴角微微勾起。
“我想先去洗把脸。”楚子航活动了一下手掌，用力将眼角处刚刚溢出的水汽挤掉。
“去吧去吧。”冯子昂摆手。
楚子航又看了一眼鼾声如雷的老爹，对着冯子昂微微倾身致谢，走进了卫生间。
哗哗的水声响起，少年隔着厚厚的毛玻璃，发出大大的擤鼻声。
冯子昂手一挥，淡淡的冰雾就扩散在了周围，楚天骄的鼾声一下就低了下去，寒冰的摩擦间，一声声带有节奏的呼噜声就覆盖在了楚天骄的鼾声之上。
“说吧。”
冯子昂双手抱胸，冷冷的看着楚天骄：“你怎么个事？”
楚天骄的鼾声为之一顿，但在短暂的停歇后，再度响起。
“再装就别怪我抽你了，你也不想在儿子面前光着屁股撅着腚说欢迎光临吧？”
或许是冯子昂的描绘太过骇人听闻，上一秒还在当死人的楚天骄瞬间就坐了起来。
“为什么不说话？”
寒冰摩擦的鼾声里，冯子昂面无表情。
“我....我...”楚天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身体，脸上是极为复杂的神色，期期艾艾的磨蹭了好久，才苦笑一声：“我能说什么呢？”
“说的也是，抛妻弃子，拯救世界这种事，怎么能让别人知道呢？肯定得好好演一出苦情戏才能立得住人设嘛。”
“我....”楚天骄脸上的神情连着变化了好一番，最终吐出一句：“对不起...”
“你和我说哪门子的对不起呢？”冯子昂翻了个白眼：“看着别人猛猛怼自家媳妇，多刺激。”
楚天骄的脸一瞬间就仿佛涂上了血，脑子里轰的一声，两只眼睛刹那间宛若熔金，一股凶戾的气息陡然升起。
冯子昂冷笑一声，大拇指往卫生间的方向一撇：“动静再大点，让他看看，自己老爹是个什么成色。”
此话一出，楚天骄就好似被戳破的皮球一样，瞬间萎靡了下去。
“我没心思和你讨论家庭对错，我问你答，答错了，你就撅着腚和你儿子谈心去吧，第一个问题，你的身份。”
“我.....”楚天骄的脸上苦得仿佛要滴出水来，但对上冯子昂冷漠的目光，最终长叹一声，低声道：“我隶属于卡塞尔执行部，负责外勤。”
“说详细点，时间不多，最好在你儿子出来之前，交代清楚，不然我保证，你菊花里有几条褶子，都让你儿子数一遍。”
“我在秘党中代号为‘斩首者’，负责龙王奥丁的监视工作。”
“什么是秘党？”
“秘党是由少数混血种家族和高级混血种组成的秘密结社，历史十分悠久，组织严密，实力强大，能够主导大部分国家的政策方向，主要研究龙族的历史，阻止龙王们的复苏，维护人类在整个世界上的主导地位，让人类能够摆脱龙类的阴影。”
“呵....”冯子昂脸上泛起一抹讥讽：“什么垃圾玩意，还主导国家政策。”
不等楚天骄说话，第二个问题就抛了出来：“说说龙，详细说说。”
楚天骄怔怔的看着冯子昂，那飘在半空中的灵体上，星星点点的寒气不断逸散，看了好几秒，楚天骄才缓缓瞪大了眼睛：“你.....不是混血种？”
“关你屁事，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