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渊似乎兴奋起来,手上加重了力道。
“上次在常州,若不是谢危那野种坏我好事,今日和我拜堂的就是你了!”
\"不过没关系,现在来拜也是一样的。\"
沈玉瓷面色发白,攥紧手里的银针,俯视着眼前跪在地上的男人,愈发觉得季明渊无药可救。
“小侯爷,你根本就不明白,什么是喜欢。”
边说着,沈玉瓷边朝他靠近。
季明渊僵住了,他死死盯着朝他靠近的女人,手上的力道下意识松了松。
印象中,这是沈玉瓷第一次主动朝他靠近。
同往日的剑拔弩张的感觉不同,这是他从未体会过的感觉。
“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沈玉瓷放慢语速,背在后背的手努力拆解着绳索。
“你帮我赶走欺负我的山野村夫家的小孩,难道不就是喜欢吗?”
那道温软的身躯突然靠近,和顾婉儿的贴近感觉不同,季明渊下意识低头看向两人触碰之处。
就在这一刻,一直藏在背后的手忽而以迅雷不及掩耳刺向了季明渊的后背。
一根细长的针尖穿透火红新衣,黑色的毒素迅速从伤口处蔓延。
季明渊感觉到一阵极细微的刺痛,等他抬起头看到沈玉瓷伸过来的手时,忽而额头上青筋暴起,他一脚踹开了沈玉瓷。
巨大的冲撞让沈玉瓷手里的发簪甩了出去,剩下两枚毒针也不知所踪。
一处尖锐的木桩止住了沈玉瓷的翻滚,也刺穿了她的锦衣,在她后背上划出一道尖锐的伤口。
季明渊伸出手拔出那枚毒针,眯起眸子居高临下地看着滚落在地的沈玉瓷。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我那么爱你,你竟然要杀我!骗子!”
激动间,季明渊将那枚毒针一并刺入沈玉瓷裸露出来的手臂上。
他阴恻恻地笑了,“同归于尽也不错呢。”
“疯子。”
沈玉瓷避让不及,眼睁睁地看着那枚银针刺入肌肤,一股刺痛从伤口处蔓延开来,意识也跟着模糊起来。
“你竟敢如此对我,我要把你囚在侯府,让你再也不能刺绣,然后毁了你的容貌,从此再无人觊觎,最后再毒哑你声音,叫你不能诉苦。”
“这就是你对我不忠,不再信守儿时承诺的代价,沈玉瓷,玉瓷,你最好......”
巨大的屈辱裹胁着远去的记忆,叫人难以喘息。
一向淑女的沈玉瓷被勾起上辈子屈辱的记忆,做出她这辈子从没做过的行动。
她朝季明渊面上呸了好几口,转而大喊:“谢危——”
季明渊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抵在沈玉瓷的脖颈。
“你再发出一个字,我现在就把你喉咙割了,然后再将你做成人彘,供在侯府......”
嘭——!
一柄长刀穿过竹林,直直刺入竹干上,刀尖嗡鸣,发出颤动余音。
“你再敢动一下阿瓷,我不介意让你的大婚变成丧礼。”
凉凉的声音从房顶上传来,明亮的月色将欣长的人影投下,落在竹林里的两人身上。
“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我大周的野种,谢危啊。”
季明渊嘴唇发紫,仍紧紧拽住沈玉瓷,匕首泛着冰冷的银光,倒映出少女松欣喜的面庞。
“想活命,就松手,否则这针尖上的蛇毒,晚了可真没命了。”
谢危一身玄色衣袍落入竹林,周围静悄悄的,早已被守卫戒备。
他冷着一张脸朝竹林靠近,手上捏着一把弩机,时不时把玩着,随时都能射出箭矢。
“这毒又不是我一个人中,等会儿毒发了,我和玉瓷一同下黄泉,你恐怕羡慕都来不及吧?”
谢危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盯着狂笑的季明渊,手中的弓弩在他手心调换位置。
终于,季明渊注意到了弓弩,面色愈发惨白了。
“这是......你怎么会有这弓弩?”
见鱼儿已经上钩,谢危才缓缓道:“侯府私造兵器,以通敌叛国谋逆之罪罚之,不知传到父皇那里,小侯爷如何解释?”
季明渊脸色变幻莫测,最终恨恨道:“好你个谢权,竟然甩锅给侯府!”
在他分神瞬间,那枚弓弩射出一箭,正好从季明渊和沈玉瓷中央穿过。
趁着两人分开之际,谢危一个轻功闪身上前,将沈玉瓷拉过来,彻底脱离季明渊的控制范围。
那针尖毒素极强,沈玉瓷视线已经开始模糊了,她感觉到自己被谢危抱着,上了马车。
“我是不是要死了。”
四肢百骸传来剧烈的酸痛感,沈玉瓷半点不敢动弹。
当初谢危送她的发簪,没想到竟然作用到自己身上。
“别说话,昭阳会有解药的。”
马车停在了公主府,谢危将沈玉瓷抱进公主府,和正欲出门的谢昭阳碰上了。
“别乱动,让我看看。”谢昭阳拉住谢危,手搭在沈玉瓷的脉上仔细打探。
“此毒......原先我是想配置解药的。”谢昭阳面色沉重起来,“但是药圃被毁后,手里材料一直不全,本宫也无能为力。”
“以毒攻毒呢?”谢危声音抖了一瞬。
“西夏皇室的毒酒是天下奇毒之首,若是能以此毒攻毒,必能解。”
谢昭阳叹了一口气,也知道此毒难寻,恐怕沈玉瓷是凶多吉少了。
“最多明日,若是没有解药,凶多吉少。三哥......”
不等谢昭阳说完,谢危便抱着沈玉瓷再度回马车。
“青岩,青砚可有来信?”
抵达思仪山庄的时候,谢危叫住了充当马车夫的青岩。
青岩低下了脑袋,“殿下,自从青砚去了西夏后,再无半点音信。”
梦境中,沈玉瓷被白布遮住的场景再度浮现,可他谢危并没有如梦中那般,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监国。
谢危沉默着,将沈玉瓷送去了寝殿。
“若是阿瓷救不活,侯府那边也凶多吉少,青岩,去盯着侯府。”
“喏。”
山庄外静悄悄的,明月高悬,有鹧鸪鸣叫,在山谷里回荡着空寂的回音。
谢危看着熟睡的沈玉瓷,和梦中死去的她如出一辙,他心漏一拍,脑海里浮现一些零星的记忆碎片。
皇宫之上,一草鞋僧人自皇城外道观而来,双手合十,立在殿前,双目微睁。
“施主,死人不可复生。”
“若是复生,并取一定代价。”
“你,愿意付什么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