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凌波竟然信了。
也不晓得是在骗自己还是怎么样。
她其实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可是她已经失了清白,又和柳承望成了亲,她稍微一表现出生气,柳承望就一脸难受的看她,说她成亲前就没了清白,同僚都笑话他。
那个时候的郑凌波觉得自己除了柳承望,已经完全没有了退路。
但让现在的郑凌波想着,明明最痛苦的时间已经熬过去了,却偏偏要栽进下一个大坑里的自己也是有够蠢的。
就那么年年复复的挨打,柳家所有人都对此熟视无睹,前头锦儿在的时候还好,后来锦儿被柳柠柠害死,郑凌波恍惚里竟然不记得被人关心是个什么滋味了。
这会儿在听到施悦人平白挨了一枕头,第一反应却是在问自己是不是疼的睡不着觉。
郑凌波不知道怎么的,只觉得心口针扎一样的疼。
并不是很剧烈,只是很绵密地在心口蔓延,让她连呼吸都似乎变得费力起来。
烛火映照昏黄的光线,让她有余力去掩饰自己的心情,半晌,她脸上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来,娇声说道:
“也没有很疼,只有一点点哦。”
她这样说着,就好像一个正常的,十五岁的小姑娘,在受伤之后想要对家里人撒娇,又有点儿不好意思的样子。
施悦人听得禁不住心都要化了。
她没忍住上前摸了摸郑凌波已经散下来的头发,想了想道:“疼就疼了,就算疼哭了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郑凌波眼眶又是热了一下。
——哭哭哭!就知道哭!福气都让你哭没了!
——哭什么哭!吵死了!再哭把你嘴打烂!
……
她小声说道:“我才不会被疼哭呢。”
施悦人有点儿被她逗乐了。
顿了一下,她才说道:“咱们凌波儿确实是个坚强的小姑娘,姐姐过两天要些祛疤的雪花散给你拿过来,再坚强的小姑娘小手也要漂漂亮亮,不能留疤的。”
郑凌波:“……”
施悦人说话时的语气简直和哄她两个侄子侄女也没有区别了,以至于郑凌波她脸上一红,小声嘟囔起来:“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施悦人从善如流无视了这话,又让锦儿燃了一柱安神香,这才走了。
郑凌波默默用被子蒙住半边脸。
悄悄的在心里想,就算是被当成了小孩子,她其实心里也很欢喜。
一夜再无话。
施悦人说是过两天,实际上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她身边一个侍女就拿了个盒子过来,说是装的雪花膏,祛疤效果好极,表示主子交代了让郑凌波现在就开始用上。
郑凌波哭笑不得,乖乖应了。
隔了一夜,肚子上的淤血才发出来,看着更加严重、也更加疼了。
郑凌波实在难受,索性让人在院子里搬了躺椅,就在树下躺了,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锦儿绣花。
往日里晒太阳的时候,她也能随便打打络子打发时间,只今天她手也是包的严实,别说打络子了,早饭都是用勺子吃的汤水。
这般坐着实在无聊,她就在心里拉拉扯扯琢磨事到如今得来的线索以及后续的方向。
有了思路,这般百无聊赖的时间反而不很难熬了,一天倏尔就能过去。
晚上的时候郑经络家里两个崽子下学回家了。
那两个孩子一个郑宝儿一个郑贝儿,是一对龙凤胎,如今七岁,现在都在书院里上学,每隔十天才能回家一趟。
郑凌波以前觉得这样小的年纪这么辛苦未免太累,现在倒觉得如果出事的时候两个小的没在家竟然也能算是好事。
郑经络在郑凌波面前略有些不靠谱,但在两个小的面前却很有威严,以至于俩崽崽打小儿不敢在郑经络面前放肆。
不过等大了一些两个小家伙很机灵的发现,平时凶巴巴的父亲惯常拿姑姑是没有办法的。
有那么一段时间,两人越大就越黏起了郑凌波。
只是郑凌波以前心思更多都在柳承望身上,郑宝儿郑贝儿虽然只是小孩子,但有时候小孩儿对大人的情绪反而会更敏感,大人们的态度就算表面上看不大出来,但小孩子本身却能察觉到谁才会真正对自己生气。
郑凌波并不是不喜欢两个侄子侄女,只是相对而言更加敷衍一些罢了。
小孩子是敏感的,能意识到这种态度上的区别,以至于再大一些之后,双方就逐渐变得生疏起来。
直到郑凌波重生之后,她才将柳承望抛在旁边,开始关心起家里人,这么长时间下来,两个崽崽已经和郑凌波恢复了以前亲密的时候。
结果两人一看见郑凌波一双手被包成一个白胖包子,霎时间眼睛就红了。
粉雕玉琢长得更像母亲施悦人的郑贝儿眼泪汪汪的看她:“姑姑手怎么会变成这样啊?”
两个人虽然是双胞胎,但郑宝儿一个女孩子却看起来比郑贝儿更加壮实一些,个子也更加高挑,甚至于郑凌波偶尔发现这个小家伙胳膊上竟然还有点儿小肌肉,就很离谱。
郑宝儿小小年纪却是颇具他亲爹的气场,眉头那么一皱,就问道:“这是谁干的?”
郑凌波:“……”
该说不说她有那么一瞬间幻视了她亲哥郑经络,然后哭笑不得用胳膊将两个小家伙一左一右抱了一下。
“没事,伤害姑姑的坏人已经被姑姑自己打败了!”
郑贝儿“哇”了一声,郑宝儿一双眼睛立刻就变得震惊又羡慕起来:“姑姑亲自将坏人打败了?”
郑凌波坚定的点头:“是的!”
于是顺理成章的被两个小家伙缠着要她讲一讲她当时是怎么打败坏人的。
郑凌波想了想,从善如流讲了起来。
最初回忆起来还有点儿惊心动魄后怕不已又分外庆幸的意思,只是在给两个小家伙复述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两崽崽的反应太过于可爱了一些。
——这两人是真配合的,时不时的惊呼一声,又用担忧的目光注视着郑凌波,看的郑凌波心里就软乎乎的,也有点儿忘记了当时的害怕与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