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建的眼睛睁得老大,此时他才觉得顾软词小小年纪却如此恐怖。
他们所有的计划,在顾软词那里大概从一开始就是透明的。
“你都知道,你什么都知道……”张建小声重复。
果然,又有一个下人跑过来汇报:“老爷,夫人被救回来了……”
张建知道自己没有办法挣扎了,只能颓废地坐在地上。
官府的人到来的时候,场面早就已经被控制住了。
那三个老人根本就没有找到机会溜走,一直被人死死盯着,脱身不得。
这件事之后,他们几家的孙女和外孙女有订婚的确实都被退掉了,已经成亲的在婆家也开始过得艰难。
顾软词并没有选择只惩罚他们,反而去保护他们可能无辜的家人们,毕竟这些事情都是他们自己造成的。
若是让他们造谣成功,自己的名声毁了,寿国公府的名声也毁了。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也不是顾软词想管的。
这件事当天就传遍了整个帝州城,而且惊动了宫中。
皇上听了之后勃然大怒,直接下令刑部和三司参与会审,一定要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好不容易爬到尚书位置的张建,就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了自己在朝廷这个舞台上的剧目,即便这次有人帮他承担责任,他还能当个小官,将来也绝对没有可能重新站在更高的位置上了。
“这次幸亏世子爷提醒,不然今日的事还真是不太好处理,就连去庄子上的人都是世子爷那边的……”
晚上,他们复盘的时候,顾软词感慨道。
“之前我们还觉得你能主动帮他看病,是他的荣幸,如今看来确实是合作……”顾语亭很理智。
对于陆恩砚,他们的了解并不多,毕竟他因为身体的原因平日里并不会有太多机会跟这些人接触。
顾语轩也说道:“是啊,那三个老不死的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不知道情况的人还真容易被他们忽悠了。”
顾从云和庄和风一直没有说话,他们至今想不明白,这些年所有的善意,在张家人身上竟然开出这种花。
若不是陆恩砚及时提醒,只怕他们全家都要陷入漩涡之中。
“我随父亲母亲在边关这么久,也曾见识过真正的流血牺牲,可是今日这场被自己昔日照拂的兄弟背刺,才真正让我惊心动魄。”顾语亭知道父亲和母亲在想什么。
顾从云这才开口:“到底是从什么时候,他成了这样的人?”
顾软词直接说道:“他一直都是,只不过之前父亲给的,已经完全可以满足他的需求,所以在他眼中,父亲就是最好的大哥,是他要一直景仰的高山,借助父亲的提携,他站的位置越来越高,野心也就越来越大,尤其是兵部尚书品级比父亲低,有些公务上的事反而要跟您汇报,他心中不平衡了。”
庄和风还是没有说话,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从他们提出要避嫌的时候,其实父亲和母亲已经明白,你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回不到从前了,可是你们选择了尊重,他们选择了寻找新的出路。”
顾软词并没有藏着掖着,有些话说不透,父亲这个重情义的性格说不定还会自责。
“没错,那个张晏书整日跟在明月县主身后到底是想干什么,这个谁不清楚?我们两家的关系,张晏书竟然能够在宴会上为了讨好陆闻雪奚落软词,其实我们早就该明白,如今张家要的不仅仅是脱离寿国公府的压制,甚至想要取而代之。而端王府就是个很好的机会,毕竟他们府上有一个命不久矣的世子爷……”
顾语亭说到这里,就没有继续往下说了。
顾从云终于点了点头,之后如释重负地说道:“这件事确实不怪我们,毕竟我们问心无愧……说到底,这件事确实是多亏了世子爷,软词,如今我们两家明面上不能因为他往来,你帮我们表达感谢吧。”
“我知道了父亲。”
顾语楼冷不丁地说了一句:“别让他占了便宜就行。”
顾家人齐齐抬头看着他,又默契地把头低下。
时光不等人。
又是几日之后,张家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最终要“害死”梅氏的一伙人被灭口,张建保住了性命,却没有办法保住自己的官职,皇上把他发落到偏远地方去任职了,估计此生都没有机会回来了,张晏书和张如渊再怎么舍不得帝州的繁华,也只能随着前去。
顾软词始终冷静,张建心思没有那样缜密,一开始帮他设计这一切的人不但毫发无伤,甚至没有人怀疑背后有这个人。
“这个东西你应该感兴趣,是从那几个被灭口的人身上找到的。”
太后寝宫,陆恩砚随手把一张纸递给了顾软词。
顾软词接过来之后,看到纸上拓下来的图案,确实是似曾相识。
“当年去追杀我和母亲的人,身上也有这个刺青。”
想不到,时隔多年,她又一次看到了这个东西。
“我正在帮你查,这些人似乎不怎么出来行动,所以留下的线索太少。”
“多谢世子爷……我的建议是顺着周执礼的方向去查。”
顾软词这些年也一直都在调查这件事,只不过跟陆恩砚说的一样,他们好像那次之后就销声匿迹了。
想不到如今为了一个小小的梅氏,竟然动用了这些人。
叶和笙,梅氏,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共同之处,陆恩砚也没有想明白。
“张太医已经跟皇伯父请命,想接替臧太医帮我诊脉了……”陆恩砚说了一句。
“他越来越积极争取了,是为了帮他堂弟?”顾软词问道。
陆恩砚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我已经回绝了,毕竟在他们眼中,我对自己的病情已经不抱着任何希望。”
顾软词知道他刚刚那个停顿代表什么意思,这些年张建并不是没有参与过诊治陆恩砚,只不过确实没有比臧济之更好的办法来延缓陆恩砚的病情。
如今他突然请命,只怕是有人希望他这样做。
顾软词张若无意地问道:“若是张太医从他新收的徒弟那里学了回阳九针,是不是应该给我跪下来喊一声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