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渊的黑雾比预想中更粘稠，杨辰的天葬剑刚刺入雾中，剑穗上的星辰花便迅速枯萎，留下焦黑的痕迹。他皱起眉，这不是普通的地脉煞气，里面混着一股阴冷的、带着甜香的魔气——像极了当年在缥缈宗禁地闻到的味道。
“杨殿主，前面发现了地煞剑宗的弟子！”林缺的声音从雾中传来，带着警惕，“他们……有点不对劲。”
杨辰循声赶去，只见三名黑袍人倒在地上，躯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皮肤下有青紫色的脉络在蠕动。最诡异的是他们的瞳孔，竟泛着与黑雾同源的柔光，嘴角还挂着诡异的微笑，仿佛在享受这被吞噬的过程。
阿禾戴着防毒面具，小心翼翼地切开其中一人的手腕，绿色的血液立刻涌出，滴在特制的试毒纸上，纸瞬间变成了深紫色。“是‘蚀骨魔香’，”她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带着一丝凝重，“是南梨烟的独门绝技。”
南梨烟——这个名字像淬了毒的针，刺得在场所有人都心头一紧。她曾是凡仙圣院最有天赋的女弟子，却因修炼禁术堕入魔道，十年前屠杀了同门三百余人后销声匿迹，没想到竟与地煞剑宗扯上了关系。
楚清辞突然指着黑袍人腰间的令牌，令牌上刻着的“地煞”二字，边缘有淡淡的粉色光晕：“这是……南梨烟的‘锁魂粉’，沾到的人会被她操控心智。”他想起师父手札里的记载，南梨烟最擅长用香粉类的毒物，让敌人在不知不觉中沦为傀儡。
杨辰指尖凝聚起人皇琉璃体的灵力，轻轻点在黑袍人的眉心。莹白的光芒渗入体内，黑雾中突然传来一声女子的轻笑，黑袍人的躯体猛地抽搐，青紫色脉络爆起，竟在皮肤上组成了一朵妖艳的曼陀罗——那是南梨烟的魔纹。
“果然是她。”杨辰收回手，灵力在指尖微微震颤，“这些地煞弟子不是被煞气吞噬，是成了她的养料。”
深入黑风渊三里后，雾气中开始弥漫甜腻的香气。归心堂的弟子们纷纷取出阿禾准备的解毒香囊，香囊里的“醒神草”散发出清苦的味道，勉强能抵御魔香的侵蚀。瘸腿老仆走在最前面，他的鼻子受过伤，对气味不敏感，此刻正用特制的铁钎探查地面，每一步都踩在煞气最薄弱的地方。
“杨殿主，你看那边！”老药农突然指向左侧的山壁，那里有个被藤蔓掩盖的洞口，洞口的岩石上布满了与黑袍人皮肤上相同的曼陀罗纹路。
洞口弥漫的魔香最浓郁，阿禾的罗盘指针疯狂转动，指向洞底的方向。“里面有很强的魔气反应，”她将一包“破魔砂”分给众人，“遇到危险就撒出去，能暂时压制魔气。”
杨辰提着天葬剑走在最前面，剑身在黑暗中亮起淡淡的金光，将魔香逼退三尺。洞道两侧的石壁上，刻着地煞剑宗的剑谱，却被人用红色的颜料涂改过，原本的煞气咒文被改成了魔纹，显然是南梨烟的手笔。
“她在改造地煞剑宗的功法。”楚清辞看着那些涂改的痕迹，脸色发白，“把地脉煞气和魔气融合，这是要制造更可怕的怪物！”
洞底是个巨大的石室，中央矗立着一尊黑色的雕像，雕像的面容正是地煞剑宗的创派祖师柳沧澜，却被人在额头刻上了曼陀罗魔纹。雕像前的石台上，躺着数十名昏迷的地煞弟子，他们的头顶悬浮着淡紫色的雾气，正被雕像缓缓吸收。
“住手！”杨辰的天葬剑斩向雕像，剑光却被一层粉色的光幕挡住。光幕上浮现出南梨烟的虚影，她穿着一身红衣，笑容娇媚，眼神却冰冷如霜。
“杨师兄，别来无恙啊。”南梨烟的声音带着蛊惑的甜意，“你看，我把这些废物改造成了多好的养料，等柳沧澜的残魂吸收完他们的灵力，就能成为我的完美傀儡了。”
“你堕落到连死人都不放过了吗？”杨辰的灵力催动到极致，天葬剑的金光越来越盛，“当年师父是怎么教你的？”
提到师父，南梨烟的笑容瞬间扭曲：“别提那个老东西！他明明知道《天衍剑经》能救我爹娘，却偏偏藏着不给，还说我心术不正！现在我就让他看看，我能让整个西极都成为我的囊中之物！”
她的虚影猛地挥手，石台上的弟子们突然睁开眼睛，瞳孔里满是曼陀罗魔纹，齐齐扑向杨辰。这些弟子的体内既流着地煞剑宗的煞气，又带着南梨烟的魔气，招式诡异，悍不畏死。
“用破魔砂！”阿禾大喊着撒出砂粉，粉色的魔雾遇到砂粉立刻消散，露出弟子们痛苦的面容——他们还有一丝神智未泯。
楚清辞突然想起帛书上的记载，地煞剑宗的弟子体内都有“煞丹”，是煞气凝聚的核心。他对着归心堂的弟子们喊道：“攻击他们的丹田！那里是煞丹的位置，也是魔气的弱点！”
杨辰的天葬剑精准地避开弟子们的要害，剑脊轻轻磕在他们的丹田处。每一次碰撞，都有淡紫色的魔气被逼出，弟子们的动作便迟缓一分。南梨烟的虚影发出尖锐的嘶鸣，雕像额头的魔纹突然爆发出强光，柳沧澜的残魂从雕像中涌出，化作一道黑风扑向最近的弟子。
“他的身上，残留了南梨烟的魔气！”阿禾指着黑风，“柳沧澜的残魂已经被她污染了！”
黑风穿过弟子的身体，那名弟子瞬间干瘪，而黑风却壮大了几分，带着魔气的腥甜扑向杨辰。天葬剑的金光与黑风碰撞，发出“滋滋”的声响，剑身上竟凝结起一层粉色的冰晶——是魔气与煞气融合的产物。
“杨师兄，你斗不过我的！”南梨烟的虚影在黑风中狂笑，“这黑风渊的地脉煞气，加上我的魔气，足够让整个西极陪葬！”
杨辰没有说话，只是将人皇琉璃体与大荒人王体的力量同时运转。赤金色的气浪包裹着天葬剑，竟开始吸收那些粉色冰晶：“你忘了，我能纳万物之力。”
气浪顺着黑风逆流而上，直逼雕像中的南梨烟虚影。她脸色大变，想要收回残魂，却发现黑风已被赤金色气浪缠住，那些被吸收的魔气正顺着气浪，一点点反噬向她的本体。
“不——！”南梨烟的虚影发出凄厉的惨叫，在金光中寸寸消散，只留下一声怨毒的诅咒，“我还会回来的！”
虚影消散后，柳沧澜的残魂失去控制，在石室内疯狂冲撞。杨辰的天葬剑划出一道圆弧，金光组成的牢笼将残魂困住，那些被吸收的魔气在金光中燃烧，最终只留下一缕纯净的煞气，缓缓沉入地脉。
石台上的弟子们陆续苏醒，看着周围的惨状，眼中满是悔恨。瘸腿老仆上前，将解毒丹喂给他们：“南梨烟已经跑了，但她的魔气还在黑风渊，我们得尽快净化。”
当第一缕阳光透过洞口照进石室时，归心堂的弟子们正用破魔砂清理石壁上的魔纹。楚清辞抚摸着被涂改的剑谱，突然拿出刻刀，将南梨烟的魔纹一点点刮去，露出下面原本的“守正”二字。
“杨殿主，”他抬起头，脸上沾着石粉，眼神却异常明亮，“我们会留在这里，净化剩下的魔气。就像您说的，有些过去，必须亲手斩断。”
杨辰点头，天葬剑上的粉色冰晶已被净化，剑穗上重新绽放出一朵小小的星辰花。他望着黑风渊外渐渐散去的黑雾，知道南梨烟的逃脱只是暂时的，但只要还有像楚清辞这样的人在，只要他们还握着剑，守护着这片土地，任何魔气与煞气，都终将被驱散。
而那些残留的魔气，会成为最好的警示——提醒着每个人，正道与魔道，往往只在一念之间，而守护这一念清明的，从来不是天赋与功法，是心底那份不肯沉沦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