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丈夫能屈能伸。
纳鲁提脸上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
“明王，你的条件，本汗原则上可以接受。”
他看到赵庆嘴角似乎微微勾了一下，心中不由一紧，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道。
“归还三州之地，没有问题。”
“本汗可以立刻下令，让驻守在那里的部族撤回。”
“只是……只是那些物资和兵器，数量巨大，分散在各部，一时半会儿难以清点和收集，需要一些时间。”
“哦？需要多久？”
赵庆饶有兴致地问道。
“这个至少需要一个月吧。”
“一个月？”
赵庆轻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太久了。本王给你十天。”
“十天之内，本王要看到三州之地交还，并且第一批物资运抵原州城外。”
“至于那些兵器，可以宽限到一个月。”
纳鲁提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得不做出感激涕零的样子。
“多谢明王体谅！本汗一定尽力而为！十天之内，一定让王爷看到本汗的诚意！”
“很好。”
赵庆点了点头，挥了挥手。
“那本王就静候佳音了。首领，请回吧。”
纳鲁提如蒙大赦，连忙拉紧马缰，调转马头，带着奥宁。
头也不回地沿着吊桥疾驰而去。
看着纳鲁提仓皇离去的背影。
一直沉默不语的冯文龙终于忍不住走上前，皱着眉头问道。
“王爷，您真的相信他？”
“这老狐狸明显是在拖延时间，他根本不可能归还那些东西！”
赵庆转过身，脸上的笑意早已消失不见。
“我当然知道他在撒谎。”
赵庆淡淡地说道，目光投向纳鲁提消失的黑暗旷野。
“他刚才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杀意。”
“恐怕他心里想的，是如何和赵烈联手，将我这原州城踏平吧。”
“那您为何还要放他走？”
冯文龙更加不解了。
“刚才只要一声令下，城头上的神弩手就能将他射成刺猬！杀了他，漠北群龙无首，岂不是更好？”
赵庆摇了摇头，走到城垛边。
“文龙，看事情不能只看眼前。”
“纳鲁提这条命，现在还不能取。”
“为何？”
“因为，他的命，是纳兰朵的。”
“当年纳鲁提背叛纳兰朵的父亲，夺取汗位，这笔血债，理应由她亲手了结。”
“况且，杀了纳鲁提，真的能让漠北群龙无首吗？你忘了，他还有一个儿子，纳鲁多。”
冯文龙一怔：“纳鲁多？”
“没错。”
赵庆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纳鲁多并非庸才，甚至更为隐忍和狡诈。”
“在漠北各部中也颇有威望，如果我们现在杀了纳鲁提，只会让纳鲁多顺理成章地继位。”
“甚至可能激起整个漠北同仇敌忾之心，到时候，我们的麻烦只会更大。”
“放纳鲁提回去，让他继续做他的春秋大梦，让他和赵烈互相猜忌，互相利用。”
他转过身，不再看那片纳鲁提消失的黑暗旷野。
目光扫过城墙上严阵以待的士兵。
“关城门！”
沉重的铁索哗啦作响。
巨大的城门缓缓闭合，轰隆一声巨响，彻底隔绝了内外。
赵庆看向身旁的冯文龙，神色冰冷的说道。
“传令！”
冯文龙立刻挺直了身躯，抱拳肃立。
“大帅请吩咐！”
“传令麒麟卫，立刻整备，天亮之前，对着羽灵部进行骚扰，不许恋战！”
“本王要逼着纳鲁提这条老狗，在援军到来之前，就忍不住扑上来咬人！”
“是！末将明白！”
冯文龙不再犹豫，重重抱拳，转身快步离去，安排传令事宜。
夜色深沉，距离天亮还有两个多时辰。
原州城北门，再次缓缓打开一道缝隙。
两千七百名麒麟卫铁如同一道钢铁洪流。
悄无声息地涌出城门。
他们没有打火把，只借着微弱的星光辨认方向。
直扑数里之外，羽灵部那连绵的营帐。
此刻的羽灵部大营，还沉浸在平静中。
纳鲁提刚刚回到中军大帐，正和心腹奥宁商议着如何一面假意应付赵庆。
一面暗中联络其他部族，准备合围原州。
他怎么也想不到，那个看似给了他十天时间的明王赵庆，居然连一个时辰都不肯多等。
“杀！”
喊杀声如同惊雷般在羽灵部大营前方炸响！
早已蓄势待发的麒麟卫。
如同黑夜中出闸的猛虎，狠狠撞进了羽灵部毫无防备的前营！
霎时间，人喊马嘶，帐篷被点燃。
火光冲天而起，映照出无数衣衫不整的漠北士兵。
许多人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斩于马下。
“敌袭！敌袭！”
凄厉的警报声终于响彻整个大营。
纳鲁提猛地冲出大帐。
看到前方冲天的火光和混乱的景象，气得浑身发抖，一张老脸涨得紫红。
“赵庆！你这个卑鄙小人！！”
他怒吼着，几乎咬碎了牙齿。
“传令！反击！给我挡住他们！挡住！”
然而，仓促之间的反击显得杂乱无章。
羽灵部的士兵虽然人数众多。
但在麒麟卫这支精锐骑兵的迅猛冲击下，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防御。
加上赵庆的命令本就是以骚扰为主。
所以领兵的将领在点燃了大量粮草帐篷之后，毫不犹豫地下令转向。
“撤！”
一声令下，两千七百骑兵如同潮水般退去。
留下一个烂摊子和无数惊魂未定的羽灵部士兵。
他们来得快，去得更快，前后不过半个时辰，便消失在了黎明前的黑暗中。
只留下滚滚浓烟和纳鲁提气急败坏的咆哮。
当麒麟卫带着一身血腥气和硝烟味返回原州城时。
天边刚刚泛起一丝鱼肚白。
城门再次关闭。
赵庆站在城楼上，听着冯文龙的回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大帅幸不辱命！羽灵部前营大乱，粮草也烧毁了不少。”
冯文龙脸上带着一丝兴奋。
“伤亡如何？”赵庆问道。
“轻伤三十余人，无一阵亡。”
“很好。”
赵庆点了点头，目光再次投向城外。
羽灵部的大营，此刻已经恢复了一些秩序。
但依旧能看到火光和忙碌的人影，显然损失不小。
但出乎赵料的是，纳鲁提并没有立刻组织兵力前来攻城报复。
反而没过多久，一支打着白旗的小队再次出现在城下。
为首的正是去而复返的奥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