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沅与李霄僵持在树林里,而叶湫醒过来后,发现叶沅早已不见踪影,生了会儿闷气,无可奈何地跟着叶滨前往柳婶家里。
他们抹了易容粉,换上灰扑扑的衣服,刚刚来到柳婶家门口,便发现周围许多邻居挤在院子里。
“怎么了?”两人挤进人群里,很快得到回答。
“今早柳娘子忽然晕倒在院子里,大夫来看过了,恐怕无力回天了,唉……又联系不上她儿子,这叫个什么事儿啊!”
叶湫垂下眼眸,攥紧手里半块白玉,抿唇没有说话……周围的邻居还不知道柳忆已经死了。
正心事重重,忽然听到旁边的邻居问:“诶,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以前没有见过你们?”
“我是……”叶湫正要回答,旁边叶滨忽然拦在她身前,“我们是柳婶的远房亲戚,本来想要投奔她,哪里知道她快不行了。”
叶湫嗖的捂住嘴,意识到自己还在逃杀差点暴露了身份。
跟他们交谈的是隔壁的刘叔,刘叔叹了口气,“趁着柳娘子还有口气,你们快进去看看她吧。”
叶湫与叶滨对视,应了声往房间走去。
听说他们是柳婶的远房亲戚,周围的人给他们让开路。
走进房间后,房间的邻居也没有怀疑他们的身份。
毕竟柳婶孤苦伶仃的,也没有什么可以欺骗的。
邻居退出房间将柳婶最后的时间留给后者的侄子侄女。
柳婶眼神无法聚焦,似乎已经彻底看不清了。
她瘫在床上无法动弹,察觉到房间陡然安静下来,想到什么,隐隐透露出几分焦急,“阿亿…阿亿,是你回来了吗?”
叶湫于心不忍,微微撇开脸,这个时候叶滨忽然拿过叶湫手里的半块白玉,塞进柳婶的手里。
柳婶摸清楚手里的东西,剧烈地挣扎起来,她朝叶滨伸出手,“阿亿,是你回来了……”
眼泪从柳婶眼角流了下来,叶滨蹲在柳婶床边,扶住柳婶想要抚摸自己脸庞的手。
他垂着眼眸翁声道:“嗯…娘,我回来了。”
叶湫与叶滨都有些不忍心看柳婶激动热泪盈眶的模样。
因此他们没有注意到叶滨低低喊出那声“娘”的时候,柳婶神情微不可察地僵了僵。
只有远在树林里跟李霄斗智斗勇的叶沅忽然有些发散思维,也不知道叶湫跟叶滨把玉佩还给柳婶没有,而且她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的地方……
阴阳合璧的玉佩往往是情侣间的信物,也不知道柳婶与她的儿子为什么要分别拿着这样的玉佩?
临仙镇,房间里。
柳婶神情僵住,顿了顿,忽然慢吞吞收回自己的手,转而去摸床榻上的另外半块玉佩。
叶滨连忙将那半块玉佩塞到柳婶手里,柳婶慢吞吞地将这半块玉佩与脖子挂着的半块合在一起,脸上终于露出满足的笑容。
只是柳婶笑着笑着又哭了,哽咽道:“阿亿,你终于回来了。”
叶湫与叶滨静静在守在房间里,看着柳婶咽下最后一口气。
不知过了多久,叶湫忽然捂着泪水转身跑出房间。
而叶滨也站起来准备出去和周围的邻居商量柳婶的后事。
他们离开房间后,柳婶的眼角忽然又流出一滴晶莹的泪珠。
临仙镇里没有人知道,她其实不是柳忆的母亲,而是柳忆的妻子。
她只是个凡人,在最美好的年纪与柳忆相遇。
后来陪着柳忆四处寻仙问道,她渐渐老去,而柳忆却依然保持着壮年时期的模样。
她从柳忆的妻子变成姐姐,又从姐姐变成了母亲。
柳忆并不在意旁人的看法,而柳忆越是不在意旁人的看法,她便越不能忍受旁人议论柳忆娶了个老太太当媳妇儿的流言蜚语。
于是她要求柳忆对外隐瞒他们的关系,柳忆虽然同意了,可是从来没有喊过自己一声“娘”。
所以刚刚叶滨出声的时候,她便意识到床榻边的不是柳忆。
柳婶忽然想起来,当初柳忆从散修拜进逍遥门,得到逍遥门内门长老的赏识,兴高采烈地回来对自己说,他已经得到内门长老的重用,很快便有办法帮她种出灵根。
可是自那之后,柳忆便忽然失去了踪迹,她曾经爬上逍遥门打听过柳忆的下落。
哪料却被守门的弟子赶下山,直到叶滨与叶湫拜进逍遥门,她才拜托沅沅打探消息。
叶沅曾经告诉过她柳忆已经死了,可是她不相信,到了第二天便假装忘记叶沅说过的话,自欺欺人地以为柳忆还活着。
后来叶沅也看出她在自欺欺人,于是哄着她说柳忆在闭关修炼,才没能回来看她,再也没有对她说过柳忆已经死了。
可是她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叶沅哄着哄着,她便忘记了叶沅那日的话,真以为柳忆还活着。
直到临死前,她才突然想起来,柳忆早已不在了……
…
树林里,李霄找不到叶沅的踪迹,忽然散发出骇人的威压。
这股威压逼得叶沅几乎要跪到地上,咬住舌尖嘴角流出血,她才强忍着没有发出任何动静。
双腿微微弯曲,额间冷汗淋漓,叶沅强撑了十几分钟,却仿佛度过了一个世纪。
好在李霄发现这样也没有逼出叶沅,逐渐收回浑身的气势,猜测叶沅难道不在这里。
他仍有顾忌,又过了许久才缓慢转身准备离开。
正当叶沅松了口气时,小白忽然驮着鸡美人猛冲而来。
李霄蹙起眉头,对准小白一掌拍去,叶沅想起储物袋里翼虎的尸体,太阳穴抽跳两下,下意识朝着李霄猛扑过去。
李霄被叶沅扑倒,手掌的灵力微微有些偏差,没有落到小白身上,而是落到侧边的树林里。
轰隆隆——
刹那间,七八十棵参天古树应声而倒……
古树倒地掀起的灰尘扑了叶沅满脸,也是这个时候,叶沅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完了完了,死定了!
叶沅反应过来就想要后退,但是还没有起身便被李霄掐住了脖子,熟悉的窒息感再次出现,叶沅恍恍惚惚想着……
逍遥门里的这几个老登逼为什么都喜欢掐人脖子?
李霄掐着叶沅缓缓站起来,歪着脑袋冷笑,“很担心这只翼虎?”
叶沅憋红了脸说不出话,就见李霄单手对准小白拍出。
轰——
这一击只用了一两成功力,似乎逗着小白玩儿似的,并没有伤害到小白,反倒拍倒两棵树。
李霄眯着眼睛盯着叶沅,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看来真的很担心啊。”
说着,他又对小白拍出几掌,每一击只用了两成的动力。
轰——轰——轰——
没有伤到翼虎,反而让翼虎与鸡美人鸡飞老虎跳。
窒息感让叶沅几乎丧失思考的能力,她听见李霄咬牙道:“不如你把孤雪剑交出来,我便给你们留个全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