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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云琅伤得很重。
三头金丹期妖兽的围攻,换作寻常修士早已命丧黄泉。他虽活了下来,但灵脉受损,右臂几乎被撕下一块血肉,此刻正躺在临时搭建的营帐内,面色惨白如纸。
楚明昭坐在榻边,指尖捏着一枚丹药,塞进谢云琅口中。
“昭昭……”谢云琅虚弱地睁开眼,声音沙哑,“多谢。”
楚明昭淡淡“嗯”了一声,又倒了杯温水递给他。
她并不喜欢谢云琅,但他是她的未婚夫,是太傅之子,于情于理,她都不能置之不理。
帐外传来脚步声,裴玄寂掀开帘子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碗刚熬好的药。
“谢师兄,该喝药了。”他语气温和,眼底却一片冰凉。
谢云琅勉强撑起身子,接过药碗,苦笑道:“这次多亏裴师弟相救,否则我恐怕……”
“谢师兄客气了。”裴玄寂微微一笑,“同门之间,理应互相照应。”
他说着,目光却落在楚明昭身上。
她正低头整理药瓶,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红唇微抿,神色专注。
裴玄寂盯着她的侧脸,喉结微动。
她照顾谢云琅的样子,真刺眼。
夜深人静,谢云琅终于睡下。
楚明昭走出营帐,揉了揉酸痛的脖颈,抬头便看见裴玄寂靠在不远处的树下,手里把玩着一枚玉简。
月光洒在他身上,衬得他眉眼如画,气质清冷如谪仙。
可楚明昭知道,这副皮囊下藏着的,是条不折不扣的疯狗。
“郡主辛苦了。”裴玄寂抬眸看她,唇角微勾,“照顾谢师兄一整晚,累吗?”
楚明昭懒得理他,转身就要走。
裴玄寂却突然闪身拦住她,一只手撑在她耳侧的树干上,将她困在方寸之间。
“让开。”楚明昭冷声道。
裴玄寂低头,呼吸喷在她耳畔:“我救了谢云琅,郡主却连一句谢谢都没有?”
“不是已经让你抱过了?”
“那是交易。”他轻笑,“现在……我想要谢礼。”
楚明昭眯起眼:“你想怎样?”
裴玄寂的指尖抚上她的下巴,轻轻摩挲:“郡主今晚……能不能也照顾我一下?”
“我受伤了。”他拉起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这里……很疼。”
楚明昭嗤笑:“你当我是傻子?”
裴玄寂叹息一声,突然解开衣襟,露出胸口一道狰狞的伤口——那是白日里为挡妖兽利爪留下的,皮肉翻卷,深可见骨。
楚明昭一怔。
“现在信了?”裴玄寂垂眸看她,语气委屈,“我也需要郡主上药。”
楚明昭盯着他的伤口,半晌,冷笑一声:“行啊。”
她一把拽住他的衣领,拖着他往另一处营帐走去。
“既然要上药,那就别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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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内烛火摇曳。
楚明昭蘸了药膏,毫不温柔地按在裴玄寂的伤口上。
“嘶……”裴玄寂闷哼一声,却笑得愉悦,“郡主下手真重。”
“疼就忍着。”
她动作粗暴,可药膏却涂得仔细,连最深的伤口都未曾遗漏。
裴玄寂低头看着她,目光灼热。
“郡主。”他突然开口,“若今日受伤的是我,你会像照顾谢云琅那样……彻夜守着我吗?”
楚明昭头也不抬:“不会。”
“真无情。”他轻笑,“可我会。”
“若郡主受伤,我会寸步不离地守着,谁都不让靠近。”
他的指尖缠上她的一缕发丝,轻轻把玩:“我会亲手给郡主喂药,擦身,换衣……”
楚明昭一把拍开他的手:“闭嘴。”
裴玄寂却突然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近:“郡主讨厌谢云琅吗?”
“不关你的事。”
“那就是不讨厌了?”他眼神暗了下来,“可我很讨厌。”
“他凭什么……能做郡主的未婚夫?”
楚明昭挣了挣手腕,却被他握得更紧。
“裴玄寂。”她冷声道,“松手。”
裴玄寂盯着她的眼睛,忽然笑了:“郡主你知道吗……”
他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总有一天……我会让郡主心甘情愿地……只看着我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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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谢云琅的伤势稍有好转。
他走出营帐,看见楚明昭正坐在溪边擦剑,而裴玄寂则站在她身后,手里拿着一件外袍,似乎想给她披上。
谢云琅皱了皱眉。
“昭昭。”他走过去,温声道,“今日我们该启程去取九叶冰莲了。”
楚明昭收起剑,站起身:“走吧。”
裴玄寂笑了笑,将外袍递给她:“郡主,清晨露重。”
楚明昭没接,径直走向谢云琅。
裴玄寂也不恼,慢条斯理地将外袍搭在自己臂弯,目光却一直追随着她的背影。
谢云琅看了裴玄寂一眼,低声道:“昭昭,裴师弟似乎对你……”
“不用管他。”楚明昭打断他,“疯狗罢了。”
谢云琅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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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一路向西,终于在一处悬崖边找到了九叶冰莲。
冰莲生长在峭壁之上,四周寒风凛冽,稍有不慎便会坠入万丈深渊。
“我去取。”谢云琅上前一步。
裴玄寂却拦住他:“谢师兄伤势未愈,还是我来吧。”
不等谢云琅回应,他已纵身跃下悬崖,身形轻盈如燕,转眼便落在冰莲旁。
楚明昭眯起眼——这身手,绝非筑基期修士所能拥有。
裴玄寂摘下冰莲,抬头冲她一笑:“郡主,接好了。”
他将冰莲抛上来,楚明昭刚要去接,脚下岩石却突然崩塌!
“昭昭!”谢云琅惊呼。
一道白影闪过,裴玄寂已飞身而上,一把揽住楚明昭的腰,将她牢牢护在怀中。
两人重重摔在崖边,裴玄寂的后背狠狠撞在岩石上,闷哼一声。
楚明昭撑起身子,怒道:“你疯了?!”
裴玄寂却笑着举起完好无损的冰莲:“郡主的药……没坏。”
他的嘴角渗出血丝,眼神却亮得惊人。
楚明昭盯着他,胸口莫名发闷。
这疯狗……
到底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