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引打开导航,先沿着宁北大道开了二十分钟,又在小巷子里七拐八拐了半天,好不容易找到了黄慢慢说的那家店。
养伤的这些天,黄慢慢在家没干别的,每天除了吃鸡,就是在寻找更好吃的鸡。
这家店是他结合网上综合评论,从一众网红店铺中筛选出来的,店面虽小,但口碑很好,还隔着半条街,黄慢慢就闻到店里传出来的香味了。
虽然是深夜,店里生意依然火爆,头顶的大屏电视上放着球赛,男男女女喝酒撸串,不亦快哉。
所幸角落里还有一张空桌,三人刚坐下,黄慢慢就迫不及待点起菜来。
他点菜的方式很直接,“所有带鸡的都来一份!”
服务员:“……”
姜引拍开他的爪子,熟门熟路地点了鸡翅鸡胗鸡肉串,又点了些羊肉串、板筋和烤菜卷之类的,最后要了一壶酸梅汤。
其实烤串配啤酒是最好的,但她要开车,而且她知道陆至凌不喝酒。
说起来比起其他世家子弟,陆至凌这个人简直规矩得可怕,私下不抽烟不喝酒,每天不管加班多晚从不外宿,很多贴身事务还亲力亲为。
结婚之前姜引还有些担心对方的私生活问题,毕竟如果太乱也可能会影响到她,但结婚之后姜引发现完全没有这个必要,陆至凌身边连个暧昧对象都没有,上一个被他抱过的雌性大概还是白倦。
“刺团呢?”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黄慢慢咬着筷子问道。
“卷睡了,我没叫它。”
小店里的气氛很热闹,直到点了菜,上了饮料,陆至凌也已经用湿巾把桌面清洁了两遍,姜引还是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比起在这个应该睡觉的时间开车出来撸串,最更让她感到困惑的是,这一人一黄皮子是什么时候“混”在一起的。
“你们经常这样吗?”
姜引托着腮,“我是指,半夜一起出来吃宵夜。”
陆至凌喝了口酸梅汤,“偶尔,我们出来时张婶她们已经休息了,没有人发现。”
“我倒不是担心这个……”
姜引瞥一眼旁边又开始战略性沉默的某黄皮子。
“你平时工作已经很忙了,以后我带他出来,你不用理他。”
这时服务员过来上菜,烤得微焦冒油的肉串上洒满辣椒粉和孜然,摆在刷得锃光瓦亮的大铁盘里,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姜引本来晚饭就没吃多少,这时肚子也不由得咕噜了两声。
黄慢慢抓起一串鸡翅就往嘴里塞,一边喊着好烫好烫,一边动作不停。
虽然已经化了人形,但一吃到好吃的就暴露本性。
姜引抽了张纸巾给他擦嘴,又倒了杯酸梅汤推过去。
一回头,面前递过来一串梅肉串。
陆至凌坐在对面望着她,即使在烧烤店的烟雾缭绕里,他的眉眼依然清冷深邃,让姜引想起冬日被冰雪覆盖的辽江。
“谢谢。”
姜引接过来,见陆至凌也拿起一串咬了一口。
烤串味道确实很好,不枉费他们半夜开车找了这么久。
“你是要去辽江的省会谈生意吗?”
黄慢慢只顾低头猛吃,两人的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到了下周的出行上。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姜引思索片刻道:“我老家在辽河市下面一个村子里,那到时候我先回去,等你的事情快处理完,我再回省会找你。”
这样两人行动自由,又不耽误他们彼此的时间。
没想到陆至凌道:“我和你一起回去。”
姜引一怔,“回我老家吗?”
“嗯。”陆至凌放下铁签,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
“外婆的忌日不是快到了吗,奶奶之前嘱咐过我,要我和你一起回去祭拜她老人家。”
原来是这样。
姜引心里有些感动,她知道,奶奶一直记挂着姥姥,她想让姥姥亲眼看到,她最疼爱、最放心不下的小孙女,如今过得很好。
既然如此,姜引也不再客气推拒。
“正好,我今天订火车票的时候看到,省会到辽河之间多了一趟观光专列,环境很不错,沿途还能欣赏一望无际的雪景——你之前去过辽河吗?我们那的冬天可美了,菜也好吃,锅包肉、雪衣豆沙、小鸡炖蘑菇……对了,你有羽绒服吗?贼厚能抗风的那种,我看衣帽间里好像没有,东北现在可冷了,晚上能有零下三十度,不多穿点可不行。”
说起家乡,姜引就像打开了话匣子,眸子亮晶晶的,连口音都带上了一点可爱的东北腔。
陆至凌静静地看着,听着,忽然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她。
只不过,他之前是打算坐私人飞机直接到辽河的,现在想想,坐火车似乎也不错。
黄慢慢是典型的吃饱了就睡,回家路上还没开到一半,整个人就睡得不省人事,还“砰”的一声变回了原形。
还好时间太晚,周围没有行人,不然一个大活人突然消失,估计要把看到的人吓坏。
“对了,陆至心说,杨翡斐的报应应验了。”
姜引转动方向盘拐过一个路口,“嗯,我看到视频了。”
那个用自己打掉的胎儿制作古曼童、还把超阴牌偷偷转送给陆至心的女明星杨翡斐,在一个颁奖典礼上遭遇了事故。
当时她刚领到年度最佳女主角的奖杯,站在台上发表获奖感言,说到激动时正热泪盈眶,突然,头顶的水晶吊灯晃了晃。
杨翡斐抬头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大变,奖杯砸在地上,整个人像犯病了一样浑身抖动,双手不停拍打着身体,嘴里念叨着“别来找我”“走开全都走开”之类的话。
就好像她身上爬满了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而在那段视频里,姜引清晰地看到,杨翡斐周身缠绕着十几个婴灵,那些成型或未成型的胎儿的鬼魂,从她的脚踝一路向上攀爬,嘻嘻笑着,要和妈妈做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