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要静,意要专,呼吸要深而长...\"
王邈的声音在清晨的雾气中显得格外空灵。李雪盘坐在老梅树下,双目微闭,小脸绷得紧紧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距离上次纸傀儡袭击已经过去两天,明天他们就要启程前往雾隐村,今天是最关键的修炼日。
\"师父,我还是感觉不到您说的'灵气流动'。\"李雪睁开眼,有些沮丧地嘟着嘴。
王邈微微一笑:\"修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你才修炼几天,能有现在的进展已经...\"
话音未落,院门突然被撞开。李志远气喘吁吁地冲进来,脸色煞白:\"不好了!雪儿学校那边...\"
李雪腾地站起来:\"爸爸,怎么了?\"
\"刚接到学校电话,说有可疑人物在校园附近徘徊,描述很像那天袭击我们的'快递员'。\"李志远左手紧握玉扳指,指节发白,\"我已经通知警方加强巡逻,但...\"
王邈脸色一沉:\"对方是冲雪儿来的。\"他迅速掐指一算,眼中金光一闪,\"不好!这是调虎离山之计!李总,你妻子在哪?\"
李志远浑身一震:\"在家...我安排了保镖...\"
\"立刻回去!\"王邈从怀中掏出三道黄符塞给李志远,\"贴在你家三个主要出入口,快!\"
李志远接过符纸,转身就要跑,李雪却一把拉住他:\"爸爸,我也去!\"
\"不行!太危险了!\"李志远断然拒绝。
王邈略一沉吟:\"一起去吧。雪儿留在外面更危险。对方既然敢在光天化日下行动,说明已经狗急跳墙了。\"
三人匆忙上了李志远的车。一路上,李志远不断尝试联系家里的保镖和妻子,但电话始终无人接听。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油门也越踩越深。
\"爸爸,冷静点...\"李雪小声劝道,小手紧紧攥着那条外婆给的红绳。
王邈坐在后排,手中三枚铜钱不断翻转,卦象一次比一次凶险。他眉头紧锁,突然开口:\"李总,别直接回家,先在附近绕一圈。\"
李志远虽然心急如焚,但还是听从了王邈的建议。当车子驶入别墅区外围时,王邈突然喊停:\"看那边!\"
顺着王邈手指的方向,李志远看到自家别墅上空盘旋着几片黑色纸屑,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纸傀儡!\"李志远咬牙切齿,\"他们真的来了!\"
王邈迅速分配任务:\"李总,你从正门进去,吸引对方注意。我绕到后院,防止他们逃跑。雪儿...\"他犹豫了一下,\"你留在车里,锁好车门,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
李雪刚要抗议,王邈已经塞给她一道叠成三角形的符纸:\"握紧它,能保你平安。\"
李志远摸了摸女儿的头:\"听话,爸爸很快回来。\"
两人迅速离去,只留下李雪一人坐在车里。她紧紧攥着符纸和红绳,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家别墅。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别墅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动静。
突然,李雪感到手腕上的红绳一阵发烫。她低头一看,红绳竟然泛起了淡淡的红光,而且越来越亮。与此同时,别墅二楼的一扇窗户毫无征兆地打开了,一个黑影飘了出来。
那是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中的人形,脸上戴着惨白的面具,面具上画着诡异的笑脸。黑袍人似乎察觉到了李雪的目光,缓缓转头看向车子方向。
李雪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她本能地缩到座位下方,但已经晚了——黑袍人飘浮起来,径直朝车子飞来!
\"爸爸!师父!\"李雪绝望地呼喊,但声音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喊不出来。
黑袍人飘到车顶,伸出苍白的手指,在挡风玻璃上画了一个血红色的符号。玻璃顿时结出一层冰霜,车内温度骤降。李雪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凝结,她浑身发抖,手中的符纸突然自燃,化作一团青烟消散了。
\"玄阴宗的血脉...\"黑袍人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嘶哑而阴冷,\"终于找到了...\"
挡风玻璃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裂纹如蛛网般蔓延。李雪绝望地闭上眼睛,手腕上的红绳却突然爆发出耀眼的红光,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
黑袍人似乎被红光刺痛,发出一声怪叫后退了几步。就在这时,别墅大门猛地打开,李志远冲了出来,看到车顶的黑袍人,顿时目眦欲裂:\"放开我女儿!\"
他左手玉扳指青光大盛,一道光束直射黑袍人。黑袍人飘然闪避,但光束还是擦中了他的肩膀。黑袍下顿时冒出一股黑烟,面具后的眼睛闪烁着怨毒的光芒。
\"李家的玉扳指...果然在你手上。\"黑袍人阴森森地说,\"可惜你根本不会用!\"
他猛地一挥手,无数黑色纸片如飞刀般射向李志远。李志远慌忙举起扳指抵挡,但只挡住了大部分,仍有几片纸刃划过他的手臂和脸颊,顿时鲜血直流。
\"爸爸!\"李雪看到父亲受伤,心如刀绞。她不知哪来的勇气,一把推开车门冲了出去。
\"雪儿!别过来!\"李志远大喊。
黑袍人看到李雪手腕上的红绳,眼中闪过一丝贪婪:\"玄阴锁灵绳...果然在那老太婆手里!\"
他放弃攻击李志远,转而扑向李雪。李雪下意识地举起双手护在面前,红绳光芒大盛。黑袍人狞笑着伸手抓来:\"小丫头,跟我走吧!\"
就在黑袍人的手即将碰到李雪的瞬间,少女突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不——!\"
一股无形的力量以李雪为中心爆发开来。她周身浮现出七彩光晕,头发无风自动,双眼完全变成了银白色。黑袍人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被狠狠弹开,面具都裂开了一道缝。
\"心门开了?\"黑袍人惊疑不定,\"这怎么可能!\"
李志远趁机冲上前,一把抱住女儿:\"雪儿!你没事吧?\"
李雪银白色的眼睛缓缓恢复常态,七彩光晕也逐渐收敛。她虚弱地靠在父亲怀里:\"爸爸...我没事...就是好累...\"
黑袍人稳住身形,正要再次扑来,突然一道金光从别墅后院射出,直取他后心。黑袍人仓促闪避,还是被金光擦中,黑袍顿时燃烧起来。
\"玄天宗的驱邪金光!\"黑袍人咬牙切齿,\"青云子的传人果然还在世!\"
王邈手持铜钱剑从后院跃出,剑尖直指黑袍人:\"何方妖人,敢在此行凶!\"
黑袍人冷笑一声,身体突然散开,化作无数黑色纸片四散飞舞。王邈迅速掷出三道符纸,只拦下了部分纸片,其余的都飞向远处消失不见。
\"跑了。\"王邈收起铜钱剑,快步走到李家父女身边,\"你们没事吧?\"
李志远脸上和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流血,但他顾不上自己,紧张地检查着女儿的情况:\"雪儿突然发光,然后那个黑袍人就被弹开了...\"
王邈蹲下身,手搭在李雪腕脉上,片刻后露出震惊之色:\"心门自开...这丫头竟然在危急关头自行开启了心门!\"
\"什么是心门?\"李志远一头雾水。
王邈简单检查了李志远的伤口,确认没有邪气残留后,才解释道:\"人体有七门,分别是顶门、意门、心门、气门、精门、地门和天门。普通修真者修炼,需循序渐进,一扇扇开启。而雪儿刚才在极度恐惧和担忧中,心门自发开启,这是万中无一的资质!\"
李雪虚弱地睁开眼睛:\"师父...我刚才感觉身体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那是灵力冲破心门的感觉。\"王邈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碧绿的药丸,\"服下它,能稳定你体内躁动的灵气。\"
李雪乖乖吞下药丸,脸色很快好转。王邈又给李志远处理了伤口,三人这才回到别墅内。客厅里,两个保镖昏迷不醒,但生命无碍。李太太在卧室里安睡,似乎对发生的一切毫无察觉。
\"对方用了迷魂术。\"王邈检查后说,\"尊夫人只是睡着了,没有大碍。\"
李志远长舒一口气,瘫坐在沙发上:\"那个黑袍人...就是对我妻子下咒的人?\"
\"应该是。\"王邈点头,\"他认识你家的玉扳指,还提到了'玄阴锁灵绳',显然对李雪外婆一脉很了解。\"
李雪摸着手腕上的红绳:\"外婆留给妈妈的...原来叫锁灵绳?\"
\"锁灵绳是玄阴宗的法器,能封锁灵气不外泄,最适合隐藏修为或保护灵根。\"王邈解释道,\"你外婆把它传给你妈妈,你妈妈又给了你,说明她们都想保护你体内的玄阴宗血脉。\"
李志远眉头紧锁:\"那黑袍人明显是冲着雪儿来的。明天的雾隐村之行...\"
\"更得去了。\"王邈斩钉截铁,\"对方已经找上门来,躲是躲不掉的。只有查清真相,才能一劳永逸。\"
李雪突然抬头,银白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坚定:\"师父,我想学控制那个...心门的力量。\"
王邈和李志远都愣住了。少女的声音虽然虚弱,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雪儿...\"李志远心疼地搂住女儿。
\"爸爸,我不想再拖后腿了。\"李雪认真地说,\"我想保护你和妈妈,就像你们保护我一样。\"
王邈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好志气。不过心门初开,需谨慎引导。今晚我教你'宁心诀',能帮助你控制灵力。\"
李志远欲言又止,最终只是重重叹了口气:\"师父,雪儿就拜托你了。\"
当晚,王邈没有回自己的小院,而是在李家客房住下,以防黑袍人再次来袭。夜深人静时,他独自在阳台上打坐,手中铜钱不断翻转,卦象始终不明。
\"师父。\"李雪轻轻推开门,手里捧着两杯热牛奶,\"我能和您聊聊吗?\"
王邈收起铜钱,示意她坐下:\"睡不着?\"
李雪点点头,递给王邈一杯牛奶:\"心口一直热热的,像有小火苗在跳。\"
\"那是心门开启后的灵力躁动。\"王邈接过牛奶,\"我教你几句口诀,能缓解不适。\"
李雪认真跟着王邈念了几遍口诀,果然感觉舒服多了。她犹豫了一下,问道:\"师父,那个黑袍人为什么说'终于找到了'?他在找我吗?\"
王邈沉吟片刻:\"很可能。玄阴宗虽然式微,但传承千年,肯定有不少仇家或觊觎者。你身具玄阴血脉,又开启了心门,对那些邪修来说是大补之物。\"
李雪打了个寒战:\"大补...是什么意思?\"
\"修真界有些邪派功法,能通过吞噬他人灵根或血脉来提升自己修为。\"王邈语气沉重,\"你这样的纯净灵根,正是他们梦寐以求的。\"
月光下,李雪的脸色有些发白,但她很快挺直了腰杆:\"那我要变得更强,强到没人能伤害我和家人!\"
王邈不禁莞尔:\"好志气。不过修真一途,欲速则不达。明天开始,我会系统教你修炼之法。现在,你先回去休息吧。\"
送走李雪后,王邈再次取出铜钱占卜。这次铜钱排出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卦象——三枚铜钱竖直插入桌面,呈三角之势,纹丝不动。
\"三才定位,死门开...\"王邈脸色变得极为难看,\"雾隐村之行,恐怕比想象的还要凶险。\"
他抬头望向西南方向的夜空,乌云密布,不见星月。恍惚间,似乎有无数黑色的纸片在云层中飞舞,组成一张巨大的、狞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