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大旺没法跟她明说,否则以她的大嘴巴,很快就能传遍全屯,等于用喇叭通知全屯。
“行了,让你小心就加点小心,哪来那么多废话。”陆大旺只能呵斥一声。
“懒得理你!”他媳妇不满地白了他一眼,转身烧洗澡水去了。
陆大旺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总感觉有点不安,总觉得可能有事情要发生。
娘的,还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别自己吓自己,他在心里自我安慰。
另一边。
在陆大旺走后,牛春根陷入空前的纠结之中。
因为事情远比他说出来的要复杂得多,他没有完全跟陆大旺说实话。
那个逃犯,可不是普通的逃犯,而是一个战斗英雄,参加过真正的战争。
因为老婆在家被人奸污,羞愤之下自杀了,他娘也因此哭瞎了眼睛。
他回家探亲时听说这件事,问清楚那个畜生是谁,二话不说灭了那人满门。
整整四条人命,手段之残忍血腥,令人咋舌。
可以说是惊天大案,据说连省里都挂了牌,勒令公安部门限期破案。
战斗英雄,而且是特种兵,经历过特殊的训练,非一般人可比。
牛春根心里很清楚,如果消息是准确的,光凭三里屯的保安力量远远不够。
但短时间内上级不会派人手过来,只能是他们利村里现在的力量自保。
除非那个逃犯现出踪迹,上级才会派人过来抓捕。
“希望他跑的方向不是三里屯,是别的地方。”牛春根苦笑。
目前知道实情的只有三个人,他和三喜、大兵子。
虽然警告过三喜和大兵子,绝对不能把真相说出去,但他心里依然不踏实。
不久之前,三喜和大兵子跑过来给他汇报到乡里开会的事情。
两人的脸色很难看,说话的声音都有点发颤,也不知道是兴奋还是害怕。
所以,牛春根对他俩心里没底,天知道他们会不会嘴巴一漏说出去。
原本感冒很重,还发着烧,头脑昏昏沉沉,但陆大旺来过后,他突然好了大半。
牛春根索性爬起来,穿上老棉袄,泡碗冷饭吃了,跟媳妇说出去有事,便跑出家门。
外面天气不错,月亮高挂,满天星辰,视线能看很远。
整个三里屯非常安静,除了巡逻的治安队员外,几乎没有人在外面溜达。
但越是这样,越是让牛春根心里发慌。
他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去找陆远,把事情告诉给陆远,然后去征求陆远的意见。
“奇怪,我咋会有这样的想法?”
牛春根皱眉,但越想越觉得这个想法能试试。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陆远产生了信任,甚至是敬佩。
就拿寒潮来说,如果不是陆远再三提醒,他肯定不会在意,日子会非常难熬。
陆远和亲爹后娘断绝关系,靠自己一个人打拼,屯了那么多的粮食。
光凭这一点,就让牛春根相信陆远的本事,相信陆远能给出更好的主意。
“不管了,活马当死马医吧!”
牛春根最终咬咬牙,朝陆远家走去。
此时此刻的陆远,正目送着两名巡逻队员远去,目光闪烁,在思忖着什么。
到了这个时候,他如果还嗅不出异常的味道,那在侦察连的特训就全部白瞎了。
“看来,是最坏的情况。”
他喃喃自语,扭头朝山里看了一眼。
仔细回想起来,那家伙的身手非常不错,在山里独自生活下来应该有不小的几率。
“应该是个同行啊。”陆远皱起眉头。
他心里非常清楚,一个身手厉害的特种战士,具有多么恐怖的破坏力。
毫不夸张地说,如果那个家伙发狂,能轻松地在三里屯屠村,制造可怕的惨案。
“算了,想那么多干啥,管好自己就行了。”
陆远思来想去,最终摇了摇头,对方在暗他们在明,所以根本是防不胜防。
除非知道对方什么时候来,做足准备。
“小远!”
陆远正要转身回去,牛春根突然走过来,他看到了陆远。
“叔。”陆远心里咯噔了一下,看来事情比他想象中还要复杂。
牛春根走到他面前,沉默了片刻,压低声音:“有件事,叔想跟你商量一下。”
陆远抿了抿嘴唇,换成其它人,他肯定不想听下去。
但牛春根是他尊敬的人,现在遇到困难了,他必须得帮一把。
“叔,你说。”陆远微微皱了皱眉。
“你有没有觉得不对劲?”牛春根没有直接开口,而是考究起他来。
陆远苦笑了一下:“叔,突然全屯巡逻,应该是出大事了,而且非常棘手。”
“厉害,果然被你看出来了!”
牛春根如释重负,不是他主动说的,是陆远自己判断出来的。
如此一来,他再说下去,就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了,也不算违反保密原则。
“叔,怎么回事?”陆远好笑地看了他一眼。
牛春根的小九九哪能逃出他的眼睛。
“唉,出大事了。”
牛春根面色凝重地叹了口气:“据通报,有个逃犯朝我们这边来了……”
他没有隐瞒,把从三喜和大兵子那里听到的消息,几乎和盘托出。
“是哪个部队的知道吗?”陆远的声音有一丝低沉。
不管是哪个部队的,都是他的战友,没准还是他认识的人。
“具体没说,但上面提醒了,是在特战队接受过训练的,军事素质非常高。”
牛春根声音压得更低。
靠!
陆远虽然心中早有所料,但此刻得到确认,还是忍不住在心里骂娘。
他现在有一个直觉,对方一定是他认识的战友,甚至极有可能关系还不错。
会是哪个呢?
他脑中闪过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根据身高筛选,最终只剩下三个人。
鲁肖,张立,陈保国。
陆远又仔细回忆了一番那人的动作特征,最终无奈地摇头。
对方没有展现军事动作,只是一些很普通常见的举动,他没有办法分辨出来。
“咋了?”牛春根见他发呆,等了一会儿还在发呆,忍不住追问。
“没事,之前去集市,无意中认识一个当兵的,我在想是不是他认识的人。”
陆远随口扯了几句。
牛春根知道他认识的人,也就没有怀疑,问道:“他可能进山了,你怎么看?”
陆远抬头朝苍茫的大山看了一眼。
若有所思地道:“叔,他不是十恶不赦的人,不用严防死守。”
牛春根吓了一大跳:“我知道他不坏,但那是以前,他杀了四个人,现在变成什么样子谁能知道?”
他的反应很正常,是绝大多数人该有的反应。
陆远没有跟他争辩,道:“叔,明天我进山打猎,会会他。”
“小远,你疯了?”牛春根惊得一哆嗦,突然无比后悔跑过来找他。
如果陆远在山里出了事,那他就是最大的罪人,他可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