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金艳一边说一边用钥匙开洗衣店的门。
她故意用抹布擦了擦柜台上一块顽固污渍,意有所指:“我这儿虽说比不上美容院体面,可独门去渍手法,多少洗衣店老板想学我都没教......”
说完立刻指着墙角堆积如山的床单。
“正好这批宾馆的货要得急,你现在交钱,今晚就能上手学!”
夏礼礼内心已经无语到了极点,这冯金艳也是绝了,让人去她店里帮忙洗衣服,居然还要收学费?
“哦,那冯姐这里学费怎么收的?”她语气故作天真:“我看来的路上还有一家洗衣店,正在招学徒,不过我一想你也算是熟人......”
冯金艳听到这话,眼神变了变,生怕夏礼礼跑了。
她热情地拉住夏礼礼的手:“你要是诚心学,每月交八百材料费就成!包教到会!那些洗衣粉、去渍剂的损耗可金贵着呢……”
夏礼礼笑了笑:“这样啊,可以的!”
“姐,我是月光族,在岛上把钱花完了,能不能先在你这干活,下周爸妈给我生活费,我把学费给你。”
夏礼礼连忙举起手做发誓保证状:“我今晚就可以帮你看店!而且我不在你这吃住,不会打扰你的。”
冯金艳一听这话连连点头:“当然可以啦,冯姐我可是很宽容的人!”
“我相信你。”
冯金艳从兜里掏出一个备用钥匙交给夏礼礼:“那我今晚去搓麻将了,你帮我看会儿店顺便把宾馆送来的床单洗一下,活很轻松的。”
冯金艳说完,简单给夏礼礼交代了一下洗衣房里的设施用途还有洗涤剂:“我看你也是大学生,这些东西你上网搜搜说明书和使用说明都有的,自己摸索一下。”
“我也考察一下你的自学能力,看看怎么教你。
夏礼礼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居然有人能把“懒得教”说的这么清新脱俗。
冯金艳说罢,抓起自己的钱包就出门了:“我就在街头拐角那个芳芳麻将馆,有事打我电话或者直接来找我。”
冯金艳人影一下子就消失在小巷。
夏礼礼摇了摇头,她仔细打量了一下洗衣店的内部环境,店面又小又挤,潮湿的霉味混着劣质洗衣粉的刺鼻气味扑面而来。
她从自己的包里取出一副黑框眼镜戴上。
这不是普通的眼镜,是能够拍照录像的眼镜,内置储存卡。
现在市面上拍照眼镜技术已经比较成熟,拿下一副三千不到,办案用挺方便。只是使用时摄像头会亮灯,夏礼礼托任教授找人帮忙改了一下。
夏礼礼无奈戴上手套和口罩,将冯金艳交代的那堆床单塞进洗衣机。
幸好她大学时期勤工俭学有在洗衣店兼职过,大致明白清洗的流程。
冯金艳什么都不教,就把任务往她这一扔就走了。
昏暗的灯光下,几台老式洗衣机的外壳已经泛黄,边角处锈迹斑斑,发出嗡嗡的震动声,仿佛随时都会散架。
墙角堆满了五颜六色的洗涤剂瓶子,有些盖子都没拧紧,液体流出来在地面上结成黏腻的污渍。
这环境看的夏礼礼直皱眉。
这时,夏礼礼的电话响了,是黎启寒拨来的。
“海城分局这边我沟通好了,已经有民警在洗衣店附近蹲点了。”
黎启寒的声音传来,夏礼礼得知有同志在附近之后松了口气。
她苦笑一声:“黎队,我现在直接打入内部了。”
夏礼礼将自己和冯金艳狭路相逢之后发生的事儿说了。
电话那头的黎启寒轻笑一声,“那你现在不会真的在洗床单?”
“不然呢。”夏礼礼瘪了瘪嘴:“总要做做样子,估计还得在这里蹲点个四五天,等到那个女人来取地毯。”
“不容易。”黎启寒一本正经道:“我会和海城总局多给你申请一份补贴的。”
夏礼礼手脚利索的将床单放好,添加了各种洗涤剂。
她余光瞄见洗衣房尽头那扇虚掩的门,门上的油漆剥落,露出里面斑驳的木纹。
夏礼礼壮着胆子推开那扇门,这扇门之后就是冯金艳洗地毯的后院!
后院那口井,月光惨白地照在井台上,井绳垂在轱辘边,在夜风中轻轻晃动,投下摇曳的阴影。
院子里杂草丛生,几件未收的衣物孤零零地挂在生锈的铁丝上,随风飘荡,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凶手就是在这里,将冯金艳杀死后扔进了井中。
整个空间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压抑感,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夏礼礼屏住呼吸走近井口,低头估量了一下——井沿齐腰高,内壁狭窄,直径不宽,仅能容一个成年人蜷身下去。
冯金艳体格壮实,胳膊抵得上寻常成年男子粗。
而幻觉中的那个来取地毯的女人身形纤细,身高只比冯金艳略高一点。
要把一个挣扎的活人制服、杀死,再塞进这口深井。
单凭那女人一个人很困难。
难道,凶手不止那女人一个人?
忽然,身后传来脚步声和稀稀疏疏的声音。
夏礼礼心口一跳,僵硬的回头,却瞥见店门口隐约站着个人影。
一道不耐烦的男声响起:“老板娘,人呢?闪送单放门口了,来签个字!”
夏礼礼步履匆匆赶到前门,一个中年男人正从面包车上卸下一个细长的快递盒,竖起来几乎和人一样高。
而面包车上贴着“同城闪送”字样。
夏礼礼血液嗡的涌上耳根。
这快递盒正是她在幻觉中看到的装地毯的快递盒!
夏礼礼赶紧过去帮忙一起将快递盒搬进洗衣店:“谢谢,我来吧!”
中年男人见她眼生,好奇怪:“你是洗衣店新来的帮工?”
夏礼礼呆呆点头,一副刚出社会的愣头青的样子:“对,今天才到岗的。”
“呵呵,没想到她这种人居然真的招到新帮工了。”中年男人无奈摇摇头。
“姑娘我可跟你说,你还是赶紧找好下一份差事跑了吧。”
“你在这你会累死的。”
夏礼礼心道这位送货的大哥还挺善良。
她想了想问道:“大哥,你送这闪送单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寄件人?”
中年男人一脸疑惑:“咋了,问这个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