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家别墅。
迟州冷着脸坐在沙发上,阿姨端过来的茶一点没动。
“少爷,茶凉了,我去换。”
迟州抬了抬手指,审视的眼神直射在低着头坐在对面的迟奕。
“你怎么回来了?”
迟奕抬起头,眼里充斥着红色的血丝,他抓着头发,说话的语气里带着迷茫:
“哥,你觉得梦里发生的事情会成真吗?”
迟州猛地皱眉,神情一凛,抓起身侧的枕头就丢了过去。
“我看你是熬夜熬出问题了,看看你脸上的黑眼圈,都快赶上熊猫了。”
迟奕本能的接住枕头,放在一边,很是苦恼的挠了挠头。
一周前,他正在参加学院组织的篮球比赛,不小心被人撞倒,脑袋磕在地上,那一刻他只觉得天昏地暗,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五天后了。
醒来的时候迟沐还坐在他的病床前,见他醒了直接急哭了,昏迷了太久,脑袋浑浑噩噩的,他强忍着眩晕,摸了摸迟沐的头,安慰了许久。
出院后,他一个人回到宿舍,不自觉的开始回忆起醒来之前做的梦。
梦里的迟沐,跟在他面前完全是两个模样,一个乖巧可爱,一个机关算尽。
梦里的迟沐,将手里的刀直接刺进了他的胸膛,即使是梦,可那种疼痛,却十分真实。
迟奕不自觉的摸向自己的胸口,甩了甩脑袋,试图将这个想法抛诸脑后,但内心的那股不安始终挥散不去。
所以他才想着在周末回家看看,谁曾想,就撞见了迟柚。
迟州静静地听他说完,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掌心的疤痕不知为何开始发痒。
很诡异的一件事。
在同样的时间,他因为车祸住进了医院,而昏迷的时间段,也和迟奕完全重合。
更令人费解的是,他也做了一个梦,内容和迟奕的差不多,只不过死法不一样,迟沐让人将他钉在了十字架上,尖锐的钉子毫不留情的将他的手掌钉穿。
醒来后,掌心传来的钻心的疼痛,让他有些恍惚,他不止一次怀疑过那不是梦,直到他的医生告诉他,他手掌上的伤是因为车祸导致的,两片玻璃碎片直接扎进了他的手掌。
他受的伤不重,脑部也没有收到任何损伤,至于为什么会昏迷这么久,他的医生也只是说他可能平时太过于劳累,缺乏休息。
自那之后,他心里便多了几分猜疑,本不想追究,但如此真实的梦,他从没做过,迟沐这些年的行径他不是半点不知,但对于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他内心不想接触太多。
“我跟你一样。”
迟州思索了一番,还是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迟奕一个人抱着脑袋窝在沙发上,嘴里神神叨叨不知道在念着什么,根本没有意识到迟州在跟他说话。
其实不只是他,迟州也有同样的感受,这几天他只要一闭上眼睛,脑袋里全是迟沐将他钉在十字架的场景。
这时候阿姨端着换好的茶出来,将茶杯放置在迟州面前。
迟州不经意一瞥,阿姨露出来的手指上,有很多伤口。
“等等。”
迟州出声叫住她,阿姨站定,他紧接着问道:
“你手上的伤口,怎么弄的?”
阿姨下意识的将手藏在身后,很恐惧的看了眼门口。
“没事,是我自己不小心弄伤的。”
阿姨的反应更加证实了迟州心里的想法,阿姨手指上虽然也有一些其他的伤口,但有些伤口很特殊,像是被什么东西用力夹过一样,紫红紫红的。
迟州将茶杯往桌子上猛地一放,厉声道:
“给你一次机会,说实话。”
阿姨被茶杯敲击桌子发出来的声响吓了一跳,肩膀一抖,脚步不自觉的往后撤。
“真的是我自己煲汤的时候不小心烫到的。”
迟州眼神一暗,见她还不肯说实话,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于是大手一挥。
“你走吧,以后也别来了。”
阿姨猛地抬头,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眼泪跟着往下掉。
“少爷!少爷!不要辞退我!”
迟州掀眸,静静看着她。
“给我一个理由。”
阿姨抓了抓衣服,紧咬着嘴唇,张了张口,却只字不言。
迟奕从沙发上探出一个脑袋,这几天的噩梦已经将他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现在听见屋子里不停的抽泣声更是头疼,他不耐烦道:
“问你话你就说,你在怕什么啊?”
阿姨又是看了一眼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擦干眼泪,缓缓道:
“我手上的伤,是小姐弄的。”
“迟柚?”
迟州试探性地开口,阿姨连连摆手摇头否认道:
“不是的不是,迟柚小姐一直在精神病院根本没回来过。”
不是迟柚,那就只有可能是迟沐了。
迟奕清醒了一些,不确定道:
“你说,是迟沐把你的手搞成这样的?”
阿姨一个劲儿的掉眼泪,声音哽咽。
“我的儿子还在医院等着钱救命,我真的不能失去这份工作,请您千万不要辞退我啊少爷!”
阿姨的话还有待考验,但是她只是一个负责别墅里基本生活起居的阿姨,又何必冒这么大风险去陷害迟沐。
是迟柚指使的?
那也不太可能吧。
迟州沉默了半响,问道:
“你儿子治病需要多少钱?”
“医生说,最少需要五十万,而且后续的康复治疗,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所以她才需要一份相对稳定的工作,否则她儿子躺在病床上,最基本的保障都没有。
“起来吧,收拾收拾东西走吧。”
阿姨满眼泪水的看着迟州,迟奕也有些于心不忍,刚想开口劝劝迟州,就听见迟州接着道:
“走之前把你的银行卡账号告诉我,我给你打100万,你儿子的病不用担心,至于你的工作,我会让人安排。”
阿姨愣在原地,缓了一下神之后对着迟州磕了好几个头。
“谢谢少爷!谢谢少爷!”
阿姨踉跄着身子起身,膝盖上传来的疼痛让她倒吸了一口冷气。
“你膝盖也有伤啊?”
迟奕本身是医学专业的学生,见阿姨起身僵硬的动作后便猜测道。
阿姨走了两步,点了点头。
“在冷水里跪久了,这才落下毛病。”
她叹了一口气,转身朝楼上走去。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谁干的,迟奕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弱小无助摸着自己的心口,有些后怕道:
“那个梦,不会真的灵验吧。”
迟州沉着脸,拿起手机打电话。
“查一下迟沐近两年来银行卡的全部流水,还有查一下她外面那些不学无术只知道泡酒吧的狐朋狗友,问问迟沐平常的表现。”
这几年他在国外,对于这个父亲收养回来的孩子根本不在意,他也懒得管迟君其那点破事。
很快,阿姨就收拾着一箱子东西下来,将手上写着银行卡号的纸条交给迟州,临走前很是犹豫的张口,又闭上。
“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迟柚小姐住的那个地方,原本是迟沐养的一条萨摩耶住的房间,后来那个萨摩耶不小心被她酒后拿刀捅死了,才让我收拾出来给迟柚小姐住。”
话音一落,迟州心里腾起一股怒火,用力将茶杯摔了出去。
阿姨吓得肩膀一缩,拎着箱子快步离开,没想到就碰到了迎面走来的迟柚。
对上女孩凉薄的眼神,阿姨低下了头,微微欠了一下身子后就赶忙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