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法?”矮胖子顿时乐起来,他们这些人都是在街边混吃的,那里有讲究这些,拍拍自己干瘪的口袋,“王法能当饭吃?易师傅,跟我们哥几个就别讲那些虚的。痛快点,给钱!哥几个还等着回去喝酒呢!”
“我说,没有!”易中海脖子一梗。他也是要面子的人,在院里当一辈子一大爷,更不要说自己是轧钢厂里的高级钳工师傅,谁见面,不给自己三分面子,哪能在这些小流氓面前服软?
“嘿!老东西还挺横!”刀疤脸脸色彻底沉下来,不再废话,眼中凶光一闪,猛地往前一蹿!
易中海只觉得眼前一黑,一股恶风袭来,左眼眶瞬间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
“哎哟!”他痛叫一声,整个人被打得眼冒金星,踉跄着撞在冰冷的墙壁上,手里的油纸包“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点心碎成渣。
“给脸不要脸的老梆子!”刀疤脸啐一口,紧跟着又是一记窝心脚,狠狠踹在易中海的小腹上。
“呃啊!”易中海只觉得五脏六腑都搅在一起,疼得他瞬间佝偻下腰,连气都喘不上来。
另外两人也立刻围了上来,拳头像冰雹一样砸下,嘴里更是污言秽语不断。
“老东西!平时不是最爱讲‘规矩’、讲‘道德’吗?今天爷爷们就教教你胡同里的规矩!”瘦高个一边打一边骂。
“对寡妇那么‘仗义’,出手就是十块!怎么?到哥们儿这儿就舍不得?是不是觉得我们哥几个没那寡妇会伺候人啊?”矮胖子的话更是恶毒,专往易中海的心窝子上捅。
“打!给老子往脸上招呼!让他顶着这张‘德高望重’的脸回去!”刀疤脸狞笑着指挥,拳脚更加密集。
易中海蜷缩在地上,双手死死护住头部,却挡不住雨点般的攻击。
脸颊、额头、嘴角,无处不疼。屈辱、剧痛、愤怒,以及对许大茂那深入骨髓的恨意,瞬间淹没他。
他听着那些流氓嘴里蹦出的字眼,每一个都像鞭子一样抽在他的心上,更加确定是许大茂在背后捣鬼。这个阴险歹毒的许大茂!
冰冷的拳头和带着泥土的脚尖不断落下,他感觉自己的骨头缝都在疼。
意识在疼痛中渐渐模糊,只剩下一个念头在脑海里疯狂盘旋:许大茂!我跟你不死不休!
他想反抗,可他一个年近半百、养尊处优多年的老钳工,哪里是这三个年轻力壮、打架斗殴如同家常便饭的小痞子的对手?几下就被打得彻底失去反抗能力。
“平时在院里训人不是挺威风吗?啊?!”
“再摆个一大爷的谱给爷看看!”
拳脚专挑脸上、肚子上这些既疼又容易留下痕迹的地方招呼。
易中海只觉得天旋地转,脸上火辣辣的,鼻子一热,温热的液体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滴落在尘土里。
他想呼救,嘴巴却被一只粗糙的大手死死捂住,只能发出绝望的“呜呜”声。
“老实点!钱呢?藏哪儿了?”刀疤脸揪着他的衣领,恶狠狠地问。
易中海被打得七荤八素,浑身瘫软,哪里还敢嘴硬,只能用发颤的手指指自己的内兜。
那人毫不客气地伸手进去一阵粗鲁地摸索,掏出了易中海的钱包。打开一看,里面有几张崭新的大团结,还有些零钱和粮票布票。
“嘿,还真不少!够哥几个乐呵几天!”刀疤脸把钱和票都抽出来,塞进自己破烂的兜里,然后把空钱包轻蔑地往易中海脸上一扔,“算你识相!”
“谢一大爷‘慷慨解囊’了啊!”踢石子的那个嘿嘿笑着,临走前又在易中海的屁股上不轻不重地踹一脚。
“走!”
三个人得手后,也不多留,互相使个眼色,如同鬼魅般转身就跑,很快消失在胡同幽深的拐角处,只留下几声得意而嚣张的笑声在夜风中回荡。
易中海趴在冰冷的地上,过好一会儿,才挣扎着,一点点撑起身体。
他低头看看地上摔得稀烂的点心,又看看自己沾满血污的衣襟,一股难以言喻的屈辱和愤怒如同火山爆发般冲上脑门!
许大茂!肯定是许大茂那个阴损的王八羔子干的!这报复来得也太快!太狠毒!竟然找这些街头混混!
易中海气得浑身发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恨不得立刻冲到许大茂面前,把他撕成碎片。
他本来还盘算着怎么把阎埠贵扶上去,怎么继续巩固自己在院里的地位,可现在,所有的计划都被这场突如其来的毒打搅乱。
脸上无光,这副尊容怎么回院里见人?怎么去街道找王主任?他只觉得所有努力经营的体面和威严,都在这一刻被打得粉碎。
他扶着墙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才勉强站稳。
去王寡妇家送点心的心思早就荡然无存,现在他只想赶紧回家,躲起来,处理一下伤口,然后……然后一定要想办法,以十倍百倍的代价,把这个场子找回来!
许大茂,你个小瘪犊子,你给我等着!这事儿,没完!
他佝偻着腰,左腿被踹得生疼,一瘸一拐地,朝着四合院的方向挪去。每走一步,脸上的伤口都牵扯着疼,小腹也一阵阵绞痛,心里的怒火却烧得更旺,几乎要把他整个人都点燃。
夜幕下的四合院,各家窗户透出昏黄温暖的灯光,映着忙碌或闲谈的身影,显得格外宁静祥和。
易中海几乎是挪回来的。他低着头,尽量弓着背,想沿着墙根悄悄溜回屋里,不引人注意。
但那副惨不忍睹的尊容,在昏黄的院灯下实在太过显眼,根本无法隐藏。
他佝偻着背,脚步虚浮,脸上青一块紫一块,高高肿起,左眼眶乌黑,像被人拿墨汁狠狠刷过,右边脸颊也肿得老高。
嘴角裂着口子,渗出的血迹混着尘土,糊在下巴上,看起来狰狞可怖。
身上的衣服蹭破几处,沾满灰尘,前襟上还有几点暗红的血渍,那是鼻子流出的血。
整个人狼狈不堪,哪里还有半点平日里“一大爷”的威严和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