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海中一张老脸憋成了猪肝色,嘴唇直哆嗦,半天憋不出一个字。
他瞅瞅地上还哼哼唧唧的易中海,又扫了眼看热闹的邻居,最后对上聋老太太那双瘆人的眼睛,心里头直打鼓。
“我……”刘海中嗓子眼儿跟堵了块石头,好不容易才挤出来,
“老……老易……对不住……我……我嘴欠……”
那声儿小的跟蚊子哼哼似的,透着不甘心。
易中海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红肿的眼珠子死盯着刘海中,压根没理他这茬儿。
聋老太太拐杖又是一顿:“行了!屁大点事,闹得鸡飞狗跳!都散了!各回各家!”
老太太发了话,围观的人这才三三两两地散了,边走边嘀咕。
“柱子,”老太太扭头看何雨柱,“扶你一大爷回去歇着,瞧这伤!”
何雨柱心里乐呵,面上赶紧应着,过去把易中海搀起来:“一大爷,走,我送您回去。”
易中海跟散了架似的,大半个身子都倚在何雨柱身上,一步一晃地挪回了家。
许大茂早溜了,估计回家偷着乐去。
一进易中海家,一股子药油味混着屋里的陈旧气儿扑过来。
何雨柱把他扶到炕边坐下,看他脑门上还在渗血,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嘴角也破了,样子挺惨。
“一大爷,您这伤……真不去医院瞧瞧?”何雨柱假模假样地问,眼睛却在屋里骨碌碌转。
易中海累得摆摆手,嗓子都哑了:“不用……皮外伤……死不了……歇歇就好。”
他现在只想一个人待着,刚才那脸丢大了,心里比身上疼。
何雨柱倒了杯温水递过去,瞅着易中海接水的手都在抖。
他眼珠子一转,脸上立马换上憨厚又带点委屈的样儿,凑近了小声说:“一大爷……”
易中海皱着眉,不耐烦地从鼻子里“嗯?”了一声。
“您瞧瞧您这……唉,都怪刘海中那张臭嘴!老东西下手也忒黑了!”何雨柱先骂了句,话头一转,脸上带了愁,
“您这身子骨……以后可得当心。万一再有个磕碰……”
易中海闭着眼靠在炕沿上,没接话。
“对了,一大爷……”何雨柱搓着手,吞吞吐吐地说,
“您看我这……天天上下班,来回走道儿也挺费劲的……”他偷偷瞄着易中海的脸色。
“上回……上回您不是说,那个自行车票……”何雨柱声音更低了,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急,“您看……”
易中海猛地睁开眼,眼里带着火气和警惕:“我现在哪有心思管这个!”
何雨柱缩了下脖子,脚下却没退,往前凑了凑,脸上更“傻”了:
“一大爷,我不是催您……就是……想着您这会儿心里肯定不舒坦,我这……”
他挠挠后脑勺,憨憨地说:“没个自行车,是真不方便。我都快三十了,找对象人家一看我蹬俩腿跑,多寒碜……”
“再说了,您上次答应了的……”何雨柱小声嘀咕。
这话跟针似的扎进易中海耳朵里,他胸口起伏得厉害,额角青筋直跳。
他死盯着何雨柱,心里骂翻了天:
这小子,趁火打劫!还装傻!可自己现在没力气跟他掰扯,以后还得指望他,不能真撕破脸。
想起刚才丢的人,想起刘海中那句“绝户”,易中海心里又是一阵绞痛,看着何雨柱这“傻样”,一口气憋在胸口。
罢了,罢了!票早晚是他的,给了他还能落个清静!
易中海喘了几口粗气,像是用尽了力气,对炕那头的一大妈沙哑地说:“老伴……去……把那张票拿给柱子。”
一大妈看了看俩人,默默走到旧木箱子前,掏钥匙开了锁,翻了会儿,拿出一张票递给易中海。
“拿着!”易中海接过来,看也没看,带着肉疼和不耐烦,甩手塞给何雨柱。
“赶紧走!让我清静清静!”他挥挥手,跟赶苍蝇似的。
何雨柱捏着那张票,脸上乐开了花,刚才的委屈和憨傻都没了影儿。
“谢谢一大爷!谢谢一大爷!”他嘴上说着,心里美滋滋的:
成了!有了这票,以后方便多了,也算是从易中海身上先拿回一点利息!
“您好好歇着,我这就走!”
他小心把票揣进贴身口袋,拍了拍,转身就走,脚步轻快,生怕易中海反悔,一溜烟出门。
屋里只剩下易中海和抹眼泪的一大妈。
易中海瘫在炕沿上,捂着额头,半天没动静,只有粗重的喘气声。
何雨柱兜里揣着自行车票,心里那叫一个舒坦,打完易中海,还拿回一张自行车车票,这感觉,飞爽。
他琢磨着,对付易中海这种人,就得趁他虚弱的时候下手,准没错!
他脚步轻快地往自家走,心里盘算着去哪儿弄辆好车。
走到中院月亮门,想起刚才许大茂溜得比谁都快,心里有点不痛快:凭啥我在这儿费劲,你偷着乐?
也不知道啥时候,他手里多了瓶二锅头,是刚才回家顺手拿的。
揣着票,拎着酒,何雨柱改道直奔后院许大茂家去。
后院,许大茂家。
许大茂翘着二郎腿在炕上哼小曲儿,手里蒲扇摇得悠哉,正回味着刚才院里的热闹。
易中海那狼狈样,刘海中那怂包样,他越想越觉得痛快。
“该!让你们俩老小子平时装大爷!”他咂咂嘴,又捻了颗花生米扔嘴里嚼着。
外头院子里传来脚步声,不急不慢的,好像冲着他家来的,最后还真停在了门口。
“咚咚咚。”敲门声挺清楚。
许大茂一愣,谁啊?秦淮茹?不像。
他有点不耐烦,趿拉着鞋下地,懒洋洋过去开门。
门“吱呀”开了,许大茂脸上的得意劲儿一下就没了,眼珠子瞪得老大,还以为看错人。
门口站着的,居然是何雨柱!
何雨柱脸上带点笑模样,一只手揣兜里,另一只手拎着瓶二锅头,
在他眼前晃悠了一下,酒瓶在傍晚的光线下亮亮的。
“傻……傻柱?”许大茂嗓子发干,声音都走了调,人下意识往后缩了点,手扒着门框,看着有点想关门又不敢。
他心里咯噔一下:坏了!这孙子指定是替易中海找后账来了!刚才看热闹没帮腔,这下完了!
“咋了?看见我跟见了鬼似的?”
何雨柱看他那怂样,撇了撇嘴,也没等他让,抬腿就迈进了门槛,跟进自个儿家一样。
许大茂想拦又真不敢,只能眼睁睁看着何雨柱进了屋。
“你……你来干啥啊?”他跟在后面,声音发虚,眼光却死死盯着何雨柱手里的酒瓶子,
琢磨着万一动起手,是抄家伙还是撒腿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