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话音刚落,便打算为她孩子画符收惊。不经意间转头,瞧见刘小玲在一旁听得全神贯注。
我心中思量,小儿收惊并非什么棘手之事,况且有我在旁坐镇,断然不会出现差错。这对于正在学习祝由术的刘小玲而言,无疑是一次绝佳的实践机会。
于是,我走上前去,对她说道:“小玲,我今日身体有些不适。你正在研习祝由术,不妨尝试着帮这孩子收收惊。”那妇人满脸狐疑地看了看刘小玲,可眼下实在没有其他办法,只好勉强点了点头。
刘小玲听闻我的话,抬眼看向我,瞬间明白了我是有意给她锻炼的机会。她眼中满是感激,轻轻冲我点了点头,而后示意妇人把孩子抱到道馆的桌子上。
此时,孩子依旧哭闹不止,小脸憋得通红,哭声在道馆里回荡。
刘小玲深吸一口气,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向放置符纸、朱砂等物的桌案。她缓缓拉开抽屉,取出一张崭新的符纸,动作轻柔而小心,仿佛那是承载着希望的圣物。接着,她又取出朱砂,滴入几滴白酒,开始仔细地研磨。
我注视着她的动作,只见她专注而虔诚,每一次研磨都带着敬畏之心。随着手腕有节奏地转动,朱砂逐渐变成了色泽鲜艳、浓稠适宜的朱砂墨汁,宛如一汪神秘的红色液体。
察觉到我一直盯着她,刘小玲这次却没有丝毫慌乱。她从容地提起朱砂笔,口中开始颂咒: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唯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包罗天地,养育群生。受持万遍,身有光明。三界侍卫,五帝司迎。万神朝礼,役使雷霆。鬼妖丧胆,精怪亡形。内有霹雳,雷神隐名。洞慧交彻,五炁腾腾。金光速现,覆护吾身”
这是道家的金光神咒,意在借助天地神灵之力,为自己加持,让绘制的符箓更具灵力。
念完咒语,刘小玲的眼神愈发坚定,仿佛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注入她的体内。她的笔尖缓缓落在符纸上,开始绘制“三清护婴镇惊符”。
这次只见她手腕灵活转动,笔锋时而如灵动的游龙,轻盈飘逸;时而似挺拔的苍松,刚劲有力。每一笔都凝聚着她的专注与用心,让我忍不住暗暗点头。
转眼间,符箓一挥而就。我长舒一口气,这紧张的程度,丝毫不亚于自己画符。
刘小玲手持画好的符箓,来到啼哭不止的婴儿面前。她轻轻展开符箓,口中再次念起咒语:“三清显圣,护佑婴童。镇惊安神,邪祟遁形。急急如律令!”念罢,她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轻点符箓上的朱砂,然后依次轻轻触碰婴儿的额头、胸口和双手掌心。
做完这一切,刘小玲将符箓小心叠好,递给妇人,说道:“这张‘三清护婴镇惊符’你拿回去,用红布包好,放在孩子的枕边。孩子阳气虚弱,回去后你要多留意孩子的调养。相信过不了多久,孩子就不会再夜哭了。”
妇人接过符箓,眼中满是感激,连连道谢:“多谢姑娘,多谢姑娘,我一定照您说的做。”说来神奇,就在刘小玲施符之后,原本哭闹不休的婴儿渐渐安静下来,小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周围,脸上也恢复了些许红润。
妇人要给我酬劳,我连忙摆摆手,说道:“些许小事,不足挂齿。老君道馆,凡是此类收惊治邪之事,都是免费的!”
等妇人千恩万谢地离开后,我忍不住对刘小玲竖起大拇指,夸赞道:“好样的,小玲姐!今天这张三清护婴镇惊符,画得方正至大、中规中矩,就算换作我来画,也不过如此!不过下次画的时候,信心再足一些就更完美了!”
刘小玲听了我的话,脸上泛起光彩,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朱砂笔杆。我注意到,她眼底那层翻涌的雾气正被一股炽热的光亮驱散,宛如黎明时分被朝阳撕裂的云翳。
只见她重重地点了点头,目光先看向我,又转向一旁同样为她高兴的宋璐。我能真切地感受到,那久违的自信,终于又回到了她的身上。就连她额头上的伤疤,也因这自信的光彩,变得不那么醒目了。
正当我们为她感到高兴时,店中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那几年,家用座机电话开始逐渐普及。考虑到我日常业务的需求,我们也赶了回时髦,装了一部。
宋璐接起电话,原来是熟人宋长江打来的。他邀请我们初三那天去他家,庆祝孩子的一岁生日。
我当即爽快地答应下来。放下电话后,我不禁感慨,时间过得真快,没想到宋长江的孩子都一岁了。
一年前,巴瑶生下一个男孩。当时,宋长江正陪着我和花喜鹊在哀牢山处理南龙的事情。巴瑶生产时,是宋璐和刘小玲把她送到了医院。等宋长江赶回家,巴瑶已经出院了。
宋长江在城里没有房子,以前和巴瑶住在公安局的宿舍。后来我们去了哀牢山,巴瑶便在我这里暂住。
等我们回来后,这里一下子显得拥挤起来。巴瑶本就是个向往自由自在的人,住在这里难免觉得憋闷。月子还没坐完,她就待不住了。出了月子,她便直接搬回了镇上的老家。那里宽敞开阔,还有宋长江的父母帮忙照顾孩子,这样一来,宋长江也能安心工作。
这段时间,只有宋璐和刘小玲去看望过巴瑶母子几次。我因为身体原因,一直没能亲自前往。
后来身体好了之后,本来想过去,却发现宋长江这段日子,着实太忙,听说是在调查一个什么银子走私案来着。
好像是本地突然涌现出许多文物级的银锭,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在地下私自流通,宋长江他们抓了好几个人,一直找不到来源。
所以即使我想去探望,也一直没有成行。
这次宋长江打来电话相邀,我无论如何都得去一趟,一来见见久别的宋长江和巴瑶,二来亲自去看看宋长江的儿子,长得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