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都一起注视着我,像是在问我怎么办?毕竟现在我是这个小团队首领。
我低喝一声“别鬼鬼祟祟的,先出来说话!”
树丛中传来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不一会一个褴褛的身形出现在我们视野中.
这个身形浑身都是肮脏的淤泥,散发出奇怪的臭味,就好像是刚从沼泽中爬出来一样!
他似乎对眼前的火光有些畏惧,伸出满是泥浆的手,挡在眼前,一步步向我们挪过来。
他走路的姿态十分奇怪,关节就像生了锈一样,不会弯曲,前脚迈出,后脚拖着跟上,看上去就像是受了伤一样。
我心中一动,这家伙看样子,恐怕不是一个“人”啊!可我居然从他身上感觉不到一丝危险的感觉.
难道是我直觉出错了?
我赶紧捏了一张破邪符,正要示意大家小心,却见那个人好像突然发现了什么,开口道
“咦,我的头盔,怎么在你们这里?”
说着他加快脚步,走到火堆跟前,探手拾起我从水洼边上捡到的那个头盔,也不管头盔脏不脏,直接套在头上.
接着抬起头,露出一张被水泡得浮肿发白的脸,脸上的两个眼珠,看不到瞳仁,只剩一片鱼白.
脖子的位置,有一个巨大的伤口,已经腐烂发臭,露出里面发白的食道和气管,也不知道是被武器所伤,还是被野兽撕扯的。
但他却浑然不觉,戴好头盔后,歪着头晃了两下,似乎在试试头盔会不会掉下来。
我心中立即确定,这确实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种非常特殊的存在——活尸!
活尸既不是死人,也不是活人,而是介于两者之间,身体已经死了,完全失去了作为人的机能,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但自己的灵魂却不认为自己已经死了,一直依附在上面,不肯离去,这就会造就这种活尸现象。
用一句话来说就是,你已经死了,只是你自己还没发觉而已!
张九爷说过造就活尸的原因,绝大多数是因为死者心中有非常大的执念未了。
他年轻的时候,就超度过一具活尸,那是一个因难产而死的年轻女子,生孩子的时候孩子头出不来,卡在腹中,最后虽然孩子保住了,但母亲却大出血而死。
据说那时还是解放前,那具活尸下葬三年后不腐,经常出来作怪。
张九爷当时还年轻,被主家请去处理此事。
最开始只当是一般的尸僵,张九爷按部就班施法持咒,却一点效果没有,反倒差点被活尸所伤。
最后问过主家事情经过之后,才发现是那个孕妇舍不得自己的孩儿,张九爷取了孩子的头发指甲,烧成灰混入朱砂之中画了一道醒神符,作法之后贴在她头上。
活尸顿时醒悟,自己已经死了,倒在地上化作一堆枯骨!
莽泰再也忍耐不住,惊叫道“妈呀,是鬼啊!”举起猎枪就要扣动扳机!
我连忙一把拉住他,这具活尸没有恶意,我能感觉到,而且我身上的法剑也没有示警!
其实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我见他把头盔戴上之后,不经意间露出了肩上的肩章。
虽然他浑身淤泥,但靠的近了,我还是看出来,他身上穿的是一件军服。
看样式应该是抗战时期国军统一配发的那种,因为我看到了他左前胸位置佩戴的勋表。
勋表最先流行于美国军队,后来国民党组建美械师,不论装备武器,还是服装训练都向美国看齐,因此也逐渐出现了勋表这个东西。
我们现在看一些抗战题材的影视作品,就能看到国民党军人左胸前有一块花花绿绿的牌子,那就是勋表。
这具活尸胸前有勋表,看样子很有可能是当年进入野人山的国民党军队的一员。
只是不知为何,流落至今,还成为一具活尸。
我试探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哪支队伍的的?”
对方犹豫了一下,“我叫孙大志,是200师的,我们是戴长官的部队!”
戴长官就是戴安澜,字衍功,自号海鸥,是国民党第五军杜聿明部下第200师的师长,
其所率部队,在抗战时期,多次立下功劳,历经古北口血战、台儿庄战役、武汉会战、徐州会战,更在昆仑关战役时击毙日军中村正雄少将。
1942年初率领200师,作为先头部队入缅作战,在日军军力是自身四倍的情况之下,仍然歼灭日军五千余人,重创日军。
1942年5月在指挥200师撤退作战时,被日军包围,不幸被日军机枪击中腹部。
当时200师人员损伤惨重,戴安澜拼死率领残部撤退至野人山中。
后来有史料记载,1942年5月23日,200师残部到达了克钦寨,此地离中边境差不多只有三十里地。
但戴安澜因伤势复发,加之忧心部队前途,早就心力交瘁,数次昏迷不醒。
5月26日下午17时许,戴安澜预感到大限将至,吩咐卫士给自己整理衣冠,盍然而逝,时年仅仅38岁。
听他说是戴安澜部队的,我不禁肃然起敬,沉声问道“你怎么会独自在这里?你们戴长官呢?”
孙大志犹豫了一下,挠头道“我们和戴长官走散了,还有几十个兄弟,因为伤员太多,被日本兵包围了,我是出来找援兵的!他们暂时在那边固守等救援呢!”
他一本正经的用手指了指远方,远处一片黑暗中,我们什么都看不见,但他说得煞有介事,我们只能认真的点点头!
不等我回答,他突然看见我们面前的烤鲶鱼,只见他欢呼一声“啊!你们弄到食物了啊!”说着他僵硬的弯下腰,想要去抓地上的烤鱼。
花喜鹊嘴角动了动,不过见我神色淡然,居然一点阻止的意思都没有,随即也停止了动作。
孙大志根本没在意我们的动作,伸出已经开始腐烂的双手抓起烤鱼,也不怕烫,连同包烤鱼的叶子,一起往嘴里塞。
他下巴机械的上下咀嚼,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
“真好吃!我和兄弟们都饿了好几天了!我得留一些,给他们带点回去!”
可他嘴里虽然这么说,手上的动作却一刻也不停,不一会就将我们烤熟的整条鲶鱼,全部塞进了嘴里,又从他脖子上的伤口中,滑了出来,洒得整个胸前都是。
吃完之后还四处张望,似乎意犹未尽,我们四人都被他看得心中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