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冯云舟这样说,任暮云也不好再追问。这时一头大汗的朱老板进来,关好门窗,跪在地上:“王爷恕罪,属下渎职。但求属下身死后,王爷能看在往日的情面上对属下妻儿照拂一二。”
叶若菡听见朱老板的话,字字泣血,刚要张嘴,任暮云摆手:“怎么回事?”
朱老板拿衣襟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属下今日安排的歌舞是《阳春白雪》,不知怎的歌姬上楼唱了《湘妃怨》,再加上近日兰苑周围一直有人监视,属下恐打草惊蛇,就等歌姬下台后,将其拿下。结果就有男子冲上台,给叶家大小姐难堪,属下紧赶慢赶,还好郡王在,不然属下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任暮云盯着眼前的茶杯,看不出喜怒:“那男子呢?”
“那男子,属下假意露出马脚,让他在人前跑了,属下派人在小巷里将人掳走了,现在在兰苑下面地牢里。”
任暮云手指轻敲一下茶杯:“算你做了一件对的事情。”
朱老板也不敢说话,只是默默点头。
任暮云叹口气:“罢了,领二十鞭吧。”
朱老板不可置信地看着任暮云,自己出了这样大的纰漏,还险些让叶家陷入困境,竟然只罚了二十鞭。
任暮云看着愣愣的朱老板:“本王罚你二十鞭,是因为第一是此事已妥善处理;第二近日有喜事,也不便见血;第三当下正是用人之际,本王给你将功补过的机会。”
朱老板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湿透的衣衫紧贴身上,他哆嗦着吐了一口浊气,磕了个头:“多谢王爷,属下绝不辱命。”
任暮云点头:“下去吧。”
朱老板起身,将门小心关好,拍拍胸脯,看着袖子里被汗浸湿的遗书,团了一下,扔了。
任暮云看着叶家姐妹俩,叹口气:“让人设计了。”
叶若蕴不明所以:“王爷此话何意?”
叶若菡有些愧疚的说:“发生的这一切,应当都是有心之人设计,看样子应该是太子。”
叶若蕴皱着眉:“可是太子怎么知道我要来兰苑?更何况我是在花园碰见你临时起意才来的兰苑,他怎么会知道?”
叶若菡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猛的看向叶若蕴:“叶若苎。”
叶若蕴手中的杯子瞬间掉落:“三妹妹?她…她…”
“王爷。”郑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任暮云清冷的声音:“进来说。”
郑源推开门看见冯云舟,弯腰行礼:“郡王爷。”冯云舟摆手:“怎么了?”
郑源一脸正色:“方才探子来报,有一个叶府的丫鬟,去东宫送了一封信。”
叶若菡有些着急:“丫鬟?哪个院子的?可看清了?”
郑源压低声音:“是叶若苎院子里出去的人。”
叶若蕴如坠冰窟,她没想到叶若苎竟谋划至此。叶若蕴咬着嘴唇,心中满是苦涩与愤怒:“三妹妹为何如此恨我,恨叶家?”
冯云舟急忙说:“叶大小姐,她恨你是因为你比她优秀,处处强过她,她才会恨你,这就像…不恰当的例子,太子恨我表哥一样。”
叶若蕴听了冯云舟的话,心里宽慰许多,微微颔首:“多谢郡王宽慰。”
任暮云微微皱眉:“看来这叶若苎心思深沉,背后怕是还有他人指使。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心思不至于如此阴毒。”
冯云舟云里雾里的听了一会,才说:“会不会她只是通风报信,局是太子布的?”
任暮云表示认同:“有可能。”
叶若菡问任暮云:“王爷,这些日子调查叶若苎可有什么线索?”
任暮云叹口气:“没有。要么是她真的单打独斗,要么就是她背后之人隐藏至深,连我的暗网和暗探也查不到。”
叶若菡握紧拳头:“不管是哪种,都有些可怕,她一个闺阁女子,真是细思极恐。”
叶若蕴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事到如今,只能小心提防,毕竟敌暗我明。”
“王爷,方才我来的时候,朱老板就说外面有人盯着兰苑。”叶若菡开口看向任暮云。
任暮云点点头:“不用想,肯定是太子的人,他不知道兰苑真正的主人,大概也感受到我的威胁了,所以想让兰苑为其所用。”
四人简单说了几句话,深知若是耽误时间久了,太子定会起疑,于是起身离开。
叶若菡走到一楼时,看向朱掌柜:“朱掌柜,上回您给我拿的茶,不知还有吗?”
朱老板从柜台里拿出一盒茶叶:“料想二小姐也该喝完了,本想送到府上,只是最近兰苑被人盯上了,所以耽搁了,二小姐莫怪罪。”
春桃十分有眼力见的接过茶叶,叶若菡笑着说:“多谢朱老板了。”
朱老板摇头,自从王爷和未来王妃在一起,王爷都有人情味了,要不然自己这次就算不死,也扒层皮了。
兰苑门口,叶若菡和叶若蕴先行上了马车,任暮云在二楼雅间看着她们消失在街角,这才看向冯云舟。
冯云舟收起吊儿郎当的模样:“母亲信中所言可属实?我父亲当真是被他…”
任暮云神情凝重的点点头:“但是我也曾服用了很久这种毒药,只是精神恍惚,可是姑夫突然吐血而亡,实在匪夷所思。”
冯云舟眼神暗了暗:“表哥,咱们还是不够强大,终究还是有些事情不在掌握之中。”
任暮云拍了拍他的肩膀:“云舟,这些事情有我,你安心做好临川郡王,今日与太子对峙之事,不可再做。”
冯云舟知道任暮云是想保护自己:“表哥,唇亡齿寒,你以为你都拦了去,他们就会放过我和母亲还有弟弟吗?”
任暮云没说话,只是顺着窗户的缝隙,看向远处的山峰,神色晦暗不明。
叶若菡和叶若蕴回府后,径直走向叶若苎的宁安阁。叶若苎正在房中看书,瞧见二人前来,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镇定下来。
叶若蕴直视着她问道:“三妹,看什么书呢?”
叶若苎恭敬回道:“女则女训。”
叶若蕴刚要说什么,许慧荷身边的洪嬷嬷来到宁安阁,看见叶若蕴和叶若菡恭敬行礼:“大小姐二小姐。”
两人点了点头,洪嬷嬷接着说:“宫里来人了,老爷夫人叫人去前院听旨。”
叶若蕴和叶若菡对视一眼,点点头,又看着一旁一脸得意的叶若苎,叶若菡心中难免有些不安。
到了前院是内务府的一个眼生的小公公拿着圣旨等候:“叶大人,人来全了吗?”
叶青山回头看了看:“来全了。”
小公公尖声道:“圣旨到,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叶青山之女,叶若苎才貌双全秀外慧中,特封太子贵嫔,正四品,十月初二入东宫,钦此。”
叶青山没有丝毫反应:“微臣叶青山领旨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