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府朱门大院,透着一股威严之气。进得府内,丫鬟小厮们忙前忙后,安置他们住下。
叶若菡和叶开闻收拾好便去给许老将军和老将军夫人请安。
许老夫人看见叶开闻,红了眼眶,双手颤抖着:“开闻啊,好孩子,快叫外祖母瞧瞧,听闻碰见流寇了,我的心肝哟,要是有点什么,可叫老身…”说罢抹起眼泪。
许老将军身体要比老夫人好,精神抖擞,眼里也有担忧,轻轻咳了咳:“孩子不是好好的吗,开闻流着我们许家的血脉,功夫肯定不差的,一会儿和朝岳比划比划。”
许雨萱看着站在一旁的叶若菡,不禁冷笑,庶出的就是上不了台面,故意不搭理她。
许雨萱走到许老夫人身边,亲昵的靠在她身上:“祖母,开闻哥大老远来了,祖父不叫他好好休息,还要比划。”
许老夫人和蔼的拍了拍许雨萱的手,有些不悦的说:“是啊,老头子,你真是不知道心疼开闻。”
一家人寒暄了许久,许朝岳注意到站在角落里的叶若菡,走过去:“二表妹,怎么不坐?”
许老将军和老夫人并未让她入座,也没有和她说话,她也不好自己坐下,只好笑了笑:“坐了一路马车,站一会也挺好。”
许雨萱撇撇嘴:“祖母,你瞧,这个叶若菡,这不就是说您不让她坐吗,话里话外都是不满。”
许老夫人本就对叶若菡没什么好印象,许老将军和许罡毅都没纳妾,叶青山却有两房妾室。尽管许慧荷多次解释,叶若菡的小娘是她做主纳的,许老夫人也是不信,反倒觉得刘姨娘蛊惑许慧荷。直到多年前,刘姨娘为救叶若蕴溺毙,他们才对叶若菡好些。可是,许慧荷又将她认下,改了族谱,老夫人认为叶若菡像她小娘一样,蛊惑了许慧荷夫妇。
许老夫人撂下脸,言语疏离:“二丫头,我不知道你怎么蛊惑你嫡母,可是在我们许家,就是不认你嫡出,妾室生的,流的血,也是妾室的血。”
叶若菡本来脸上挂着淡笑,听完这些话,收起笑意,福了福身:“既然如此,菡儿告退。”
许雨萱心里开心的不得了,但还是不解气,挑着眉:“祖母,你瞧她,您说两句她就不愿意了,刚才在门口,她嚣张得很呢,逼着我叫她二表姐。”
许朝岳有些不悦:“萱儿。”
叶开闻站起来:“萱儿表妹,你怎么颠倒黑白呢?明明是你无理在先,现在又来外祖母这里说些是非。”
许雨萱红了眼眶:“不就一个庶女嘛…”
“闭嘴,张口庶女闭口庶女的,她是我二姐…”
许老夫人看着叶开闻维护叶若菡,更加生气,拿起手里的龙头拐杖,重重的敲了敲地:“成何体统。”
许老将军叹口气:“好了好了,孩子们都在。”
许老夫人冷哼一声:“二丫头,此事都是因你而起,出去罚跪,跪足三个时辰。”
叶若菡虽然是庶出,但是许慧荷一直贴心照顾,哪怕是对叶若苎,许慧荷也从没让她罚过跪。叶若菡涌上一股委屈,不禁有些红了眼眶,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还贴心准备许多礼品,此刻,可是却要罚跪。
叶开闻张嘴:“外祖母…”
许朝岳伸手拦住他,轻轻地摇摇头,叶开闻皱着眉,盯着许雨萱,暗自攥紧拳头。
叶若菡点点头:“是,菡儿领罚。”
叶若菡转身,双眼含泪,跪在庭院中。
叶开闻顿时怒不可遏:“外祖母,您这是何意?”
许老夫人不以为意的撇撇嘴:“她对萱儿不敬,恐怕对你大姐姐也是不敬的,你大姐姐嫁给太子,日后是要母仪天下的,你瞧瞧,那叶若菡长得狐媚子样,日后勾引太子,夺了你大姐姐的前途如何是好?开闻,你还小,别被她迷惑了。”
叶开闻对后宅的事不甚了解,但他知道,二姐向来尊重父亲母亲,对大姐也是敬爱,对自己更是疼爱有加,况且她与景王两情相悦,怎么会抢大姐的姻缘。
叶开闻又要开口,许朝岳拉着他,小声说:“开闻,你越是维护她,祖母和萱儿更是会不依不饶。”
叶开闻有些心疼的看着门外跪的叶若菡,叶若菡对他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他知道二姐的意思是告诉自己她没事,可是他分明看见了,二姐红了的眼眶,和紧抿的双唇。那日在公主府,她被万禾珍攀咬,也不见她流露出一丝一毫的委屈,此刻他仿佛感受到她的委屈和无助。
任茹烟来到许老夫人这,看见叶若菡在庭院里跪着,也不好说什么:“父亲母亲,这是怎么了?”
许雨萱开心的说:“娘,那个庶女对祖母不敬,祖母才罚了她,给她长点记性。”
任茹烟看着一旁的许朝岳,许朝岳轻声说:“有些误会。”
任茹烟也叹口气:“晚膳准备好了,父亲母亲去前厅用膳吧。”
许雨萱开心的说:“好,祖母,萱儿扶着您。”
许老夫人回头看着一步不动的叶开闻,有些不悦的的说:“开闻,走啊,去前厅用膳啊,想什么呢?”
所有人都忽略跪在地上的叶若菡,叶若菡低着头,有些难过,但也理解,毕竟他们是一家人。上一世他们倾尽全力,也是为了救他们的家人,而不是自己,怪自己对他们有滤镜,倘若入狱的是自己,恐怕许家会袖手旁观,搞不好还会劝父亲母亲放弃自己。
叶若菡想通了也不难过了,在他们眼里,自己是随时会抢了姐姐姻缘的恶毒庶妹,蛊惑父亲母亲将自己记到名下,做嫡女,一路又对开闻献殷勤,敌对许雨萱。
她抬起头,一脸释然,看向叶开闻,叶开闻感受到她的目光,释然,不抱任何希望。一路上,他仿佛第一次认识二姐,她也会开心的笑,肆意的开玩笑,在自己险些丧命时的着急,对自己的夸赞与疼爱,绝不是装出来的。
他迈开步子,当着众人的面,走到叶若菡身边,叶若菡一脸疑惑的看着他,他用力将她拉起来,护到身后。
叶若菡瞪大眼睛,随后皱起眉,许老夫人没让她起来,叶开闻将她拉起来,这是忤逆、不孝,这可是大罪。
许老夫人颤抖着手指着叶开闻:“开闻,你你你…这是要做什么?”
叶开闻挺着胸膛:“外祖父外祖母,孙儿从京城来,一路畅想着骨肉相见的快乐,没想到,才到府门口,我二姐便受辱,二姐心胸宽广,不与计较。随后与我来请安,什么都没做,却被刁难罚跪,从小到大,二姐谨言慎行,从未有过一丝错处,如今来到徐城,被忽视、污蔑,还有那些莫须有的罪名,叶家与我,还有我二姐,受不起。既然许家不欢迎我二姐,那也是不欢迎我,我同二姐出去住客栈,省得大家看了心烦。”
许雨萱吓得大气不敢出,她本就想着出口气,没想到叶开闻如此护着叶若菡。许老将军夫妇也愣了,许老夫人颤抖着说道:“开闻,你这是…做什么呀。”
许罡毅从外面进来,看着剑拔弩张的气氛,一脸不解:“怎么了?我在前厅等了半天,也不见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