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霞光在这遗世独立的静谧之地,恢宏地铺展开来。
宋词安早已换上一套干净整洁的衣袍,又把自己梳洗打扮一番后,他精神抖擞地等待着被传送出此方秘境。
不一会儿,一股莫名的力量席卷而来,瞬间将他传送至外界。
待意识回笼,宋词安就赶紧在人群中寻觅那道清冷素白的熟悉身影。
然而,令他失望的是,他并未寻到。反而迎接他的是一声严厉又愤怒的质问。
“宋词安!方卓之死,是否是你作为?”
这是方卓的师尊道冲真君的一声怒吼。
然而,还不等宋词安张口为自己澄清。
有几名弟子已经冲上前来抢着答道:“道冲真君,是我们几人亲眼得见,而且当时他也承认了。”
“另外,他身上的晶核也是抢夺得来的。”
几人还欲再补充几句,就见纪宗主已经开始出面主持公布此次秘境试炼的最终结果。
人群迅速安静了下来。
纪宗主的声音雄浑有力:“首先,孙长老,请你先清点一下试炼弟子的人数。”
不一会,云海真人孙醒川的声音传来:“回宗主,入境共三十六人,出境人数相同,但其中一人已死。”
意外地,场上一片寂静。
“嗯,此事待会再查。现在请各位试炼弟子将所得晶核,呈交给孙长老。”
弟子们依令照做。
大多数的弟子上交的晶核,大大小小,几乎都是十来个。多的也才二十来个,也有格外少的,也就不大的五六个。
而宋词安递交的晶核,个头一个比一个大,数量更是有四十多个,而且其中一个金光灿灿,格外夺目。
云海真人未发一言,只是依照命令,将每个弟子的晶核摆放在他们的名牌之后。
直观对比下,宋词安名牌后的那堆晶核更是醒目和扎眼。
纪宗主看着这些战利品,又微笑地看着这些宗门未来的栋梁们,沉默了几息,面容转为严肃地说道:“在选出前三名之前,我们先解决另一件事情。”
他看着宋词安,指着地上的方卓尸体问道:“宋词安,方卓的死,可是你所为?”
宋词安面上波澜不惊,坦然地回答:“正是弟子所为。”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哗然。
纪宗主的脸色也顿时阴沉了几分,他语气也变得严厉起来:“那你可知,杀害同门是何后果?”
“弟子自然知道,然而方卓是个邪修,且被人控制,还想在秘境内对我动手。我若不杀他,死的人就是我。”
纪宗主皱起眉头,又看向云海真人,对他说道:“有劳孙长老检查一下方卓的尸体。”
众人静静等待着云海真人检查完毕,又见他对着纪宗主摇摇头说:“并未发现异常。”
纪宗主失望地看向宋词安,问:“你还有什么话讲?”
宋词安此时依然还是淡定的,他平静地说:“纪宗主,他体内有傀儡丝。我差点被他的傀儡丝束缚了神魂!”
“岂有此理!你可知人死后,那傀儡丝没于识海,无法探究?”纪宗主突然就动了怒:“你杀人越货不算,竟还找这样的下作借口!”
宋词安平静无波的面上终于泛起一丝不安,他心中暗想:“我怎知那傀儡丝在人死后就无法探究!我还等着以此洗脱自己的嫌疑呢!”
纪宗主看宋词安面上神情已显慌张,便几乎已经断定,宋词安就是个沽名钓誉,残杀同门之徒。
于是他大声厉喝道:“贪功近利,不择手段,罔顾人伦!宋词安,你还有何话可讲?”
宋词安压根没想到,这纪宗主也是个不讲理的,竟然没怎么调查,就轻易给他定了罪。
但他还是要努力为自己辩驳一二,于是道:“那方卓身上根本一颗晶核都没有,你们查不出来就对我强加罪名!另外,说我夺宝,他身上可有什么让我夺取?我又是否夺取过其他同门的任何东西?”
“还在狡辩!那方卓身上有何宝物,即使现在让你拿出,你也未必会认!”
“他一个下人,所有的物件几乎都是我赐予的,我夺他宝物?”
“那你敢说,上交的所有晶核都是你凭本事自己获取?”
“那是自然!”
“哼!满口胡言!即使不为夺宝,但你杀害同门之事已是事实!虽然他曾是你的下人,但你们同入山门,就应当遵循宗门规矩。而不是还行你在皇宫里的那套作为。”
“纪宗主,此人已入邪,我若不杀他,死的就可能是我或其他同门!”
“哎!原看在你是忘忧仙君的弟子,本想对你稍作惩戒,只在寒风洞悔过二十年便可。然见你如今冥顽不化,就别怪我将你逐出宗门了。”
宋词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禁不住问:“你说什么?”
纪宗主看他还不死心,到现在还要强装,失望又痛心地说:“那方卓,修为已至筑基圆满,而且你不过刚刚跨过筑基中期的门槛。你以何实力战胜与他?还是一剑封喉?!其中的手段,想必只有你自己知道。不论你是因何缘由害他性命,都可见你视人命如草芥,生性弑杀,并不符合我缥缈宗慈悲为怀,救扶苍生的宗旨。”
宋词安真是又急又气,心底的憋屈简直找不到出口,一双眼睛都急得发红:“你们慈悲为怀?你们救扶苍生?”
宋词安只觉好笑,而且是真的忍不住笑出了声:“你们轻而易举地相信了几个人的一面之词,对于方卓的尸体也是草草一看,并未认真查验,然后仅凭猜测要定我的罪!因为你们先入为主地认为我就是这种人,我就该弱小无助还倒霉!如果我得了什么好,那就是我不择手段的结果!你们算什么慈悲?救什么苍生?比起你们,我看那些肉眼凡胎的老百姓可能更明理些!”
一通意气用事的发言之后,宋词安已经做好了准备,自己将会听到更严厉更刺耳的斥责和刁难。
然而,在场众人安静无比,没有一人说话,大家只是面面相觑。
宋词安疑惑地看着场上气氛在沉默中变得越来越古怪。
不过,这倒让他刚才因激愤而濒临崩溃的情绪得到了极大的缓解,心绪也慢慢恢复了平静。”
宋词安看着纪宗主,看他唇齿紧扣,只是漠然地盯着他。
他刚想再说些什么,却忽觉身后有一道身影悄然浮现。
宋词安赶紧转身去看。
正是忘忧仙君。
他依旧是一袭素净白衣,半张面具遮挡眉眼,身姿轻盈如风,不知何时就站在了他的身后。
宋词安顿时鼻尖一酸,心中的委屈和无助如潮水般,一浪一浪袭上心头。
“师尊。”
他明明努力地压制着眼睛的潮湿,却还是不小心让一滴泪落在了忘忧仙君白净的衣袖之上。
瞬间,泪水在那里化开,形状好似雨天里的一朵阴云。
忘忧仙君看着自己衣袍上的泪痕,本就冰冷的神情,此刻又冷了三分。
那冷意似有实质,让在场众人都不禁打了个冷颤。
忘忧仙君用冰冷的眼神扫视了一遍场中众人,最终将目光停在位于高台中央的纪宗主身上。
纪宗主的眼神迅速瑟缩了一下,但又故作强硬的和他对上。
整个过程都是静悄悄的,十分诡异。
“你要把词安逐出宗门?”忘忧仙君的语气,冰冷中还带着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