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鱼还没说话,沈大人便已经轻声训斥。
“嘉鱼,不许在灵女面前胡说八道。”
沈嘉鱼撇撇嘴:“我可没说,是她自己问的。”
沈大人朝言萝颔首:“灵女不用在意,这小子向来喜欢胡言乱语。”
但看沈嘉鱼的表情,显然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她转了转眼眸,坐上马车时看向身旁的秦湛。
“我要是请你帮我做一件事,你应该会同意的吧?”
“一件事?”秦湛挑眉,“一百件都可以。”
言萝点点头,小手指着马车外:“把沈嘉鱼抓上来。”
秦湛闻言,薄唇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他抬手轻叩车壁,两名暗卫立刻从阴影中闪现。
“把人带上来。”他淡漠吩咐。
太师府门前顿时一阵喧哗。
沈嘉鱼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暗卫架着胳膊拖向马车。
老太师和沈大人微微一怔,便见沈嘉鱼扑腾着双腿,嘴里嗷嗷喊着:“祖父!爹爹,救我啊!”
秦湛掀开车帘,居高临下地扫了一眼:“祖父,小舅,沈嘉鱼借用一天,会活着还给你们,不用担心。”
话音未落,沈嘉鱼已经被粗鲁地塞进马车。
车帘落下,骏马嘶鸣一声,扬长而去,只留下太师府众人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
马车内,沈嘉鱼狼狈地爬起来,后背紧贴着车厢壁,警惕地盯着言萝:“你想做什么?”
言萝歪着头,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别怕呀,我就是想问你几个问题。”
她说着从荷包里掏出一块糖,递到沈嘉鱼面前:“吃糖吗?”
沈嘉鱼看着那块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秦湛在旁边单手支颐,冷眼旁观:“敢吃你就死定了。”
阿萝的糖,他都没有尝过,还能便宜别人?
沈嘉鱼夹在他们两个当中,竟感到进退两难!
马车内的气氛一时诡异至极。
沈嘉鱼捂着衣襟:“有什么话你赶快问吧,别套近乎!”
言萝将小手收了回来。
“沈公子不吃我给的糖,就是对我有意见咯?”
沈嘉鱼默默地看了一眼秦湛,发现他正用寒冷阴黑的薄眸盯着他。
仿佛只要说错了,秦湛就会过来拧断他的脖子一样。
沈嘉鱼当即否认:“没意见。”
言萝眯起眼睛:“撒谎,秦湛,揍他!”
秦湛没有犹豫,一拳打在沈嘉鱼的脸上。
剧痛袭来,沈嘉鱼嗷呜一声,捂住了脸。
“表哥,你居然为了这个外人打我?”
“阿萝不是外人,你才是。”秦湛冷冷说。
沈嘉鱼气的都快跳起来了,他生气道:“你怎么能见色忘义!”
秦湛拧了拧手腕:“你误会了,我顾念了我们之间那点可怜的亲戚关系,所以没有下死手,否则你这个时候已经晕过去了。”
沈嘉鱼一愣:“那我还要谢谢你了?”
“不用谢。”秦湛转而看向言萝,眼神变得温和,“你继续问他,他若还不肯老老实实回答,再打。”
沈嘉鱼见秦湛这个样子,连跳车的心都有了。
“表哥!”
“别叫我表哥,要叫我七殿下。”秦湛道。
沈嘉鱼气闷地踹了一下旁边的垫子发泄。
言萝小手抱肩:“给了糖你不吃,非要吃拳头,我也没办法。”
三爹教她的,先礼后兵。
沈嘉鱼揉了揉脸颊,等痛感散去,他才嘟囔说:“对你有意见怎么了,你又不是香饽饽,难道还要每个人都喜欢你?”
言萝眨着大眼睛:“说原因。”
“没原因,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沈嘉鱼又嘴硬了。
言萝看出来了,他应该是欠抽型。
打一下才蹦一句实话。
她给了秦湛一个眼神,正当秦湛扬起手的时候,沈嘉鱼抱头。
“哎哎哎!别打,我说还不行吗?”
秦湛冷道:“说。”
沈嘉鱼缓缓放下手,眼神瞥了一眼言萝。
“那我真说了,你可别生气,”他轻咳一声,“你这个灵女,是正经的吗?”
秦湛脸色微变,低声呵斥:“说什么废话?她才几岁。”
沈嘉鱼急了:“表哥,你看你,我话都没说完,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想问的,是她到底是不是正经修行人!若真的是,为什么要帮助野鬼占据庙宇,在里面害人呢?”
言萝眯起眼睛:“我什么时候帮助野鬼占庙了?你看到了?”
沈嘉鱼哼了声,将事情娓娓道来。
原来一个月前,他跟朋友尚元洲骑马去山上游玩,不料突遇大雨。
躲雨的时候看见深山里有个荒废的庙宇,他们便一同进去躲雨。
庙宇里不大,因为破败已久,连神像都没了,只剩下断壁残桓,还有简陋的屋檐。
沈嘉鱼本来没当回事,奈何回去以后,没过多久就听说尚元洲中邪了。
他被一个自称是神仙的野魂附体,时不时就说胡话,一旦犯病就上蹿下跳,疯狂喝酒,四个壮汉都拉不住。
尚元洲家境不错,尚家也算是名门望族。
他们马上找来得道高僧驱邪,谁料,那野鬼不仅不走,还说如果再招惹他,他就叫他的主子阎罗来给尚府全家带来灾难。
或许这个野鬼真的有几分道行,故而得道高僧什么方法都试过了,就是驱赶不走。
最后好商好量,答应给它重修庙宇,每个月供香火,它才放弃折磨尚元洲。
言萝听到这里,沉默了。
沈嘉鱼道:“你是灵女,能沟通阴阳,就因为这样,你更该管好你手底下的那帮孤魂野鬼,他们到处作乱,还敢上身索要贡品香火。”
“这就是灵女的水平吗?尚元洲被野鬼附身大伤元气,这都过去一个月了,他还在榻上躺着养身体呢!”
秦湛看向言萝,眼底有些狐疑。
他记得言萝养的那几只鬼,虽然比较聒噪,但似乎没有这样不讲理的时候。
言萝对沈嘉鱼郑重道:“虽然我不想笑话你,但是我觉得我有必要提醒你,我的名字叫言萝,言语的言,青萝的萝。”
“那只野鬼自报家门,多半说的是阎罗王吧?”
秦湛挑起眉梢,低语说:“其实都一样。”
沈嘉鱼听完皱起眉头,琢磨片刻问:“有什么区别?”
言萝确定,秦湛家里不是色鬼就是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