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府前厅里,羊肉锅子烟气腾腾。
众宾客围成一圈,齐齐看向场中央两道身影。
一个是掌管两万禁军、族中兄弟皆在朝任要职的显赫苏家;
另一个是战功赫赫的新贵少将。
众人都对这场充满火药味的挑衅来了兴趣,全神贯注地望着场上,连羊肉溢锅了都不知道。
云琛醉得晕晕乎乎,东南西北都分不清,天旋地转之中,见一条寒刃朝自己刺来,本能地闪躲回击——
挥出羊腿骨,“当啷”一棒打在苏正阳头上,直接将他打懵了。
旁边观战的花绝和不言扑哧一下笑出声。
苏正阳很快回过神,咬了咬牙,开始朝云琛命脉攻击。
云琛脚步踉跄却不倒,脑子晕乎却不迟钝。
因为酒意越来越盛的缘故,她已经彻底忘了对面是高她一级的禁军统领苏正阳,眼下是什么云府羊肉宴。
迎着苏正阳招招下死手的剑锋,云琛将一根羊腿骨挥舞得瑟瑟生风,竟有破空啸声。
凭着毕生武学和战场杀敌的本能,云琛招式狠厉,速度快如闪电,拳拳到肉,打得苏正阳跌翻好几个跟头,根本没有招架之力。
席中,曹放观战得有些激动,大赞一嗓子“小云兄弟好身手!”一巴掌拍塌了桌子,吓得旁边的宋禄老伯爵一哆嗦。
众人只听叮叮当当的骨头猛击剑身,接着很快变成敲在皮肉上的闷击。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苏正阳就被打得鼻青脸肿,衣服和脸上全是羊油肉沫,看着十分狼狈。
没想到自己练武多年,竟然连云琛的身都近不了,连一根短短的羊腿骨都打不过,苏正阳气得脑门冒烟。
他不敢想象,若此时云琛手里拿的是一把剑,那该有多么恐怖,只怕他定要浑身挂彩,小命难保。
忍着浑身疼痛,苏正阳远远退到云琛七步之外,努力抑制住羞怒的神色,朝云琛抱拳:
“云护卫好本事!在下甘拜下风!告辞!”
说罢,苏正阳当即拂袖而去,连羊肉都不吃了。
但已经醉彻底的云琛才不管三七二十一:
这才刚刚热身,你说不打就不打了?
她像头牛犊一样,兴奋地朝苏正阳冲过去,一把拽住他胳膊,拉过头顶,直接反向过肩摔,将人狠狠摔在地上。
苏正阳只觉像被一头狗熊顶住了后背,胳膊被拧得差点断掉,接着天地瞬间颠倒,整个人摔趴在地,五脏六腑都被震得生疼。
云琛将苏正阳扔在地上,一脚踩在他后背,而后随手捞起一只酒壶,踉跄着冲出大厅。
花绝和不言及时上前,贴心地扶起肺差点被踩出来的苏正阳,道:
“苏统领,见过醉虎吗?比清醒的老虎还要可怕的那种,云琛清醒的时候嘛,都会记得收着点力气,只用内力或拳脚相斗,一旦喝高,他下手可就没数了。这是我们多年挨打挨出来的经验。”
“你说说你,非要给他上壶烈酒,以为能让他酒后失态?不,他一般酒后喜欢杀两个人玩玩儿。快叫府医给您看看吧,可别把脑子打坏了!”
苏正阳气得浑身发抖,说不出话。
另一边,云琛冲出大厅,跃上屋顶,乱七八糟地晃了好一会儿才站稳。
众宾客纷纷跑出厅门,仰头看过去。
宋禄老伯爵在底下急得团团转,张开胳膊,跟着云琛的步子转悠:
“小云将军!慢些慢些!莫摔了!”
“就你那风干排骨还当肉垫?一边儿玩泥巴去——”曹放一把将宋禄老伯爵提到旁边,然后将随身佩剑抛上屋顶,高兴大笑道:
“小云兄弟!来舞个剑!”
云琛飞身接过佩剑,眼见就要摔倒,却一个漂亮的打挺贴地翻起,惹的底下众人纷纷喝彩。
一手剑,一手酒。
剑指青天,酒泼红日。
晶莹的酒珠洒落当空,云琛醉的脚步错落,身子东拉西牵,剑锋却气势如虹,凌厉不减。
黄昏灿烂地洒在云琛肆意欢快的脸上,微紫嫣红的霞光照得她的眼睛熠熠生辉。
她举起酒壶对天而饮,痛快地抹了把嘴,高声呐喊:
“阿念——阿念——我爱阿念——”
底下众人仰望着发酒疯的云琛,互相惊问:
“阿念是谁?难不成是霍乾念?”
云望头疼地扶住额头,对一旁管事道:
“去拿捆猪的绳子来!”
叶峮差点就要脱口喊一句“夫人别闹了”,又硬生生忍住,脸上笑得花儿一样,透着慈父般的欣慰。
花绝则和不言互相对视一眼,惊悚地互瞪着眼睛:
“这小子喝多说胡话了!赶紧脱袜子堵嘴!”
这时,一个声音击碎全场议论声,传进所有人的耳朵——
霍乾念目光穿过人群,仰头望着那耀眼夺目的人儿,弯起凤眸,坚定开口:
“阿念也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