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2月12日,武汉扬帆大厦。
凌晨三点,财务部的灯依然亮着。
玻璃幕墙外是漆黑的夜色,而室内却是一片兵荒马乱。二十多名财务人员疯狂地敲击键盘,打印机不断吐出成沓的报表,又被迅速塞进碎纸机。空气中弥漫着焦灼的油墨味和咖啡的苦涩。
“瑞士账户的流水清干净了吗?”谢一扬站在中央,西装革履,指尖夹着一根未点燃的烟,眼神冷得像冰。
财务总监徐明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手指在键盘上敲出残影:“还差最后三家离岸公司的对冲记录,新加坡那边要求视频认证……”
“没时间了。”谢一扬打断他,抬手看了眼腕表,“国税总局的稽查组已经到楼下了。”
仿佛印证他的话,大厦底楼突然传来刺耳的刹车声。张铁柱的机械眼红光骤亮,监控画面瞬间切到一楼大厅——六辆黑色公务车一字排开,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员手持文件袋快步走入,为首的正是国税总局稽查局局长郑国锋。
“老板,他们带了搜查令。”张铁柱声音低沉。
谢一扬眯了眯眼,突然轻笑一声:“徐总监,你的护照带了吗?”
徐明一愣,下意识摸向西装内袋——那里藏着一本加拿大护照和一张今晚十点的机票。他的瞳孔猛地收缩:“谢总,我……”
“别紧张。”谢一扬拍了拍他的肩,力道很轻,却让徐明浑身发冷,“你为集团效力五年,功劳苦劳我都记得。现在,该你为扬帆做最后一件事了。”
他朝张铁柱使了个眼色。机械保镖立刻拎来一只银色保险箱,输入指纹解锁后,里面赫然是十根金条和一张写满英文的地址纸条。
“多伦多郊区的安全屋,够你下半辈子逍遥。”谢一扬将箱子推过去,“记住,从此刻起,扬帆集团的账目和你毫无关系——尤其是那23亿的转移定价记录。”
徐明喉结滚动,手指颤抖着抚过金条。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五年来,他亲手搭建的85家空壳公司像迷宫般横跨开曼群岛、瑞士和香港,通过虚假交易将扬帆的利润层层转移,最终在免税天堂蒸发。而现在,这条血腥的财务链必须在他这里彻底断裂。
“我……明白。”徐明深吸一口气,猛地合上箱子。
——
凌晨四点,地下车库。
徐明拎着箱子快步走向一辆不起眼的灰色轿车。后备箱里早已备好现金和备用手机,发动机甚至提前预热过。他刚拉开车门,身后突然传来“咔哒”一声轻响。
黑洞洞的枪口抵住了他的后腰。
“徐总监,这么急?”郑国锋的声音像毒蛇般钻进耳朵。
徐明浑身僵住,缓缓转身。国税总局的稽查人员不知何时已包围了车库,而郑国锋手中正晃着一份文件——赫然是他上个月亲手制作的跨境资金流向表!
“23亿啊,够枪毙十回了。”郑国锋冷笑,“谢一扬让你当替死鬼,你就真甘心?”
冷汗浸透衬衫,徐明却突然笑了:“郑局,您翻翻文件第三页。”
郑国锋皱眉低头,就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徐明猛地按下车钥匙上的警报键!刺耳的鸣笛声中,车库顶棚的消防喷淋系统突然爆裂,高压水柱混杂着白色雾气喷涌而下。
“拦住他!”郑国锋的怒吼被混乱淹没。
徐明窜进驾驶座猛踩油门,轿车咆哮着撞开稽查组的包围。后视镜里,他看见张铁柱的机械臂从通风管探出,一发Emp脉冲弹精准命中郑国锋手中的证据箱——所有电子数据在蓝光中化为乌有。
——
清晨六点,天河机场贵宾通道。
徐明换了身休闲装,用假护照顺利通过边检。登机前,他最后看了眼手机——屏幕上跳出一条加密短信:【温哥华接机人代号“渔夫”,你妻女已安全】。
他长舒一口气,关掉手机扔进垃圾桶。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飞机起飞的刹那,机场塔台突然收到民航局的紧急通知:mU752航班涉嫌搭载经济罪犯,要求立即返航。
而塔台负责人只是平静地回复:“收到,已通知机组。”然后切断了通讯。
——
上午十点,扬帆大厦会议室。
郑国锋带着稽查组破门而入时,谢一扬正在悠闲地泡茶。紫砂壶中的龙井舒展如剑,清香四溢。
“谢一扬!徐明在哪?”郑国锋将搜查令拍在桌上。
“徐总监?”谢一扬露出困惑的表情,“他上周就辞职了啊,说是要移民陪女儿读书。”他推过一沓文件,“这是他的离职交接清单,所有账目都清清楚楚。”
郑国锋一把掀开文件,脸色骤变——清单上每一页都盖着国税局的验讫章,显示账务“无异常”。而本该记录23亿资金流向的关键页码,全部被替换成了空白页。
“你们!”他猛地揪住谢一扬的衣领,“别以为人在加拿大就安全!”
谢一扬轻轻掰开他的手,整理着衣领微笑:“郑局,跨国执法要讲证据。不过……”他忽然压低声音,“您儿子在波士顿大学的奖学金还顺利吗?”
郑国锋如遭雷击。
——
次日,《长江日报》头版头条:
【国税总局开展专项整治,扬帆集团等企业积极配合稽查】
副标题是:【某外逃财务人员涉嫌职务侵占,已通过国际刑警发布红色通缉令】。
谢一扬放下报纸,望向窗外起飞的航班。他知道,徐明永远不会出现在加拿大的法庭上——就像那架根本不会抵达温哥华的mU752。
“老板,瑞士银行那边?”张铁柱低声问。
“照旧。”谢一扬点燃那根一直没抽的烟,火光映出他冰冷的瞳孔,“23亿,该去非洲挖钻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