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11月28日,珠海唐家湾。
海风裹挟着咸腥味掠过成排的烂尾楼,钢筋裸露的框架像巨兽的骨架,在夕阳下投出狰狞的阴影。谢一扬站在一栋未完工的写字楼顶层,俯瞰脚下荒草丛生的工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老板,省里的批文下来了。”张铁柱的机械眼闪烁,将一份红头文件投射到谢一扬的视网膜上,“《关于支持港澳青年创业基地建设的若干意见》,补贴标准每平米1500元。”
谢一扬扫了一眼文件末尾的财政拨款数字——3亿人民币,轻嗤一声:“才这么点?”他抬脚碾碎一只爬过的蟑螂,“告诉周明远,再追加2个亿的‘配套扶持基金’。”
第一节:政策套现
三天后,珠海市政府的会议室里灯火通明。
“谢总的创业基地规划非常符合国家战略!”发改委主任黄志强握着谢一扬的手,脸上堆满谄笑,“我们一定全力配合!”
谢一扬微笑颔首,目光扫过墙上挂着的“粤港澳大湾区战略示意图”——唐家湾地块被特意标红,旁边标注着“国际科创示范区”。而实际上,这片土地上只有十二栋烂尾楼和两个积满雨水的基坑。
“这是首批入驻的200家港澳企业名单。”谢一扬递过一本烫金封面的名册,“包括人工智能、生物医药等前沿领域。”
黄志强翻开名册,只见每页都印着光鲜亮丽的公司logo和简介。但他不知道的是,这些“企业”的注册地址全是澳门赌场的地下室,法人代表则是谢一扬从缅甸买来的偷渡客身份证。
第二节:空壳狂欢
夜幕降临,荒芜的工地上突然热闹起来。
二十辆大巴车鱼贯而入,车上跳下数百名穿着廉价西装的年轻人——他们是谢一扬从东莞电子厂雇来的临时工,每人每天80元,任务是扮演“港澳创业青年”。
“都记清楚自己的公司名!”工头老刘挥舞着电棍吼道,“待会有领导视察,谁演砸了扣三天工资!”
临时工们麻木地接过胸牌,上面印着“香港智科AI联合创始人”“澳门博健生物cEo”等头衔。几个机灵点的偷偷把胸牌塞进裤兜——这玩意儿在黑市能卖50块,足够在城中村嫖一次。
次日清晨,省长视察车队浩浩荡荡开进工地。谢一扬亲自引导领导们参观“样板间”——其实是连夜用三合板隔出的二十间格子铺,每间摆着从华强北淘来的二手电脑。
“这是我们基地孵化的独角兽企业!”谢一扬指着屏幕上循环播放的ppt,脸不红心不跳,“预计三年内上市!”
省长满意地点头,随行记者疯狂拍照。没人注意到,所谓的“路演大厅”墙角还堆着上个月农民工讨薪时留下的血衣。
第三节:高利贷陷阱
澳门葡京酒店VIp包厢,何鸿燊的得力助手崩牙驹将一叠照片甩在桌上。
“谢老板,上个月借的2个亿,今天到期了。”他狞笑着指了指照片——那是谢一扬在珠海工地作秀的画面,“要不我用这些精彩照片跟中央纪委换点茶水费?”
谢一扬慢条斯理地品着红酒,突然把酒杯砸在墙上。玻璃碎片四溅的瞬间,包厢门被踹开,十名荷枪实弹的缅甸雇佣兵冲了进来。
“照片?随便送。”谢一扬用鞋尖碾碎一张特写镜头,“不过何先生最好先查查自己在横琴的洗钱通道……”他俯身凑近崩牙驹耳边,“比如上周那艘载着5吨冰毒的渔船?”
崩牙驹脸色骤变。谢一扬趁机甩出一份抵押合同:“唐家湾地块二次抵押给葡京赌场,按澳门规矩,逾期不还……地皮归我。”
第四节:审计风暴
一周后,审计署特派员办公室。
“创业基地的3亿补贴去向成谜!”年轻审计员小王指着电脑屏幕,“200家入驻企业竟然共用同一个银行账户!”
处长陈明急忙捂住他的嘴:“你不想活了?那是周省长亲自抓的项目!”他拉开抽屉,取出一份珠海市公安局的档案袋,“看看这个。”
档案里是谢一扬提供的“境外投资证明”——厚达五百页的英文文件,每一页都盖着模糊的公证章。小王刚想细看,陈明突然按下碎纸机开关。
“有些账,永远不要算清楚。”陈明的声音在碎纸机的轰鸣中飘忽不定,“就像三峡大坝的混凝土配方……”
尾声
午夜12点,谢一扬站在澳门观光塔顶层的玻璃地板上,脚下是璀璨的赌场灯火。
张铁柱的机械音在耳畔响起:“刚收到消息,第二批2亿配套资金已到账。”
谢一扬轻笑一声,将手中的红酒杯倾斜——红酒如鲜血般洒向三百米下的海面。
“告诉周明远。”他松开手,任由酒杯坠落,“明年这个时候,我要看到‘粤港澳大湾区国家实验室’的招牌,挂在这片烂尾楼上。”
远处,一艘满载建筑垃圾的货轮正悄悄驶向唐家湾。船头的工人们不知道,他们正在浇筑的,是中国房地产史上最荒诞的纪念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