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1月27日,武汉东湖高新区
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长飞光纤的厂区外已停满黑色轿车。红毯从大门一路铺向新建的1号车间,两侧插满中美国旗,礼仪小姐穿着旗袍,手捧托盘,托盘里躺着剪彩用的金剪刀。谢一扬站在车间门口,指尖摩挲着袖口的铂金纽扣,目光扫过人群——省市领导、武大教授、记者,还有角落里那个戴金丝眼镜的美国男人。
“谢总,康宁的人一直在看设备参数。”张铁柱压低声音,独眼盯着美国商务参赞托马斯。那人正弯腰检查生产线上的光纤预制棒,镜片反着冷光。
“让他看。”谢一扬轻笑,从侍者托盘里端起香槟,“盗版?不,这叫‘逆向研发’。”
上午九点,投产仪式
“……长飞光纤填补国内空白!”副省长对着话筒慷慨激昂,背后横幅上的“自主创新”四个大字鲜红刺目。谢一扬鼓掌时,余光瞥见托马斯正对着手机低声说着什么,嘴角挂着讥诮。
轮到谢一扬致辞。他走上台,没拿讲稿,而是直接挥手示意工人启动生产线。机械轰鸣声中,一根晶莹的光纤如银丝般从拉丝塔缓缓垂落。
“各位请看——”谢一扬举起那段光纤,灯光下它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晕,“衰减系数0.18db\/km,达到国际领先水平!”台下爆发掌声,他却突然将光纤缠在手腕上,猛地一扯!
光纤纹丝未断。
“强度是普通产品的三倍!”他笑着松开手,光纤弹回空中,像一条苏醒的银蛇。人群沸腾,唯有托马斯脸色铁青,转身离席时撞翻了礼仪小姐的托盘。金剪刀砸在大理石地面上,清脆的“叮”声被掌声淹没。
车间后台,五分钟前
林教授的白大褂被汗水浸透,他哆嗦着拉住谢一扬:“预制棒纯度不够!按康宁原版该用99.999%的硅,我们掺了缅甸的次级料,最多撑三天就会……”
“够今天表演就行。”谢一扬掰开他的手,往他口袋里塞了张支票,“记住,你是‘国产光纤之父’,不是小偷。”他拍了拍林教授的脸,力道不轻不重,“如果穿帮,你女儿在斯坦福的学费……会变成丧葬费。”
林教授瘫坐在设备箱旁,看着谢一扬走向聚光灯的背影,恍惚间觉得那身影正吞噬所有光线。
午宴,东湖宾馆
托马斯拦住谢一扬的去路,中文流利得像刀:“谢先生,康宁去年才申请的专利,你们连分子式都抄得一字不差。”
“参赞先生,”谢一扬晃着红酒杯,酒液倒映着对方扭曲的脸,“中国有句老话——‘捉贼要赃’。”他忽然贴近托马斯耳边,“您猜,海关现在查到哪艘船了?”
托马斯瞳孔骤缩。三天前,康宁一批核心设备“意外”滞留深圳港,而谢一扬的缅甸货轮正巧在同一码头卸货。
宴会厅大门突然被推开,张铁柱疾步走来:“老板,海关总署的人到了,说要查‘走私光刻胶’!”
谢一扬大笑,举杯向全场致意:“欢迎监督!我们扬帆实业,一向光明磊落!”他仰头饮尽红酒,喉结滚动间,袖口的铂金纽扣闪过一丝冷光——那是拆自康宁实验室的样品,熔铸成了他的私人徽章。
傍晚,扬帆大厦顶层
谢一扬站在落地窗前,俯瞰长江。身后,十几台传真机正吐出各地分公司的急电:
《美国商务部拟对中国光纤征收257%反倾销税》
《海关突击检查深圳仓库,查扣疑似侵权设备》
《武大林振华实验室遭查封》
他抓起电话拨通缅甸:“把二号仓库的预制棒全沉入公海……对,就说是台风损失。”挂断后,他又按下内线:“让《长江日报》发头条——‘美方无理打压中国高科技企业’。”
窗外,乌云压城。第一道闪电劈下时,谢一扬的笑映在玻璃上,像一头舔舐獠牙的狼。
“反倾销?”他对着虚空举杯,“这才第一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