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1月15日,凌晨3:17,武汉江汉关码头
江风裹着柴油味灌进谢一扬的西装领口,他站在锈蚀的趸船甲板上,指尖的烟头在浓雾中忽明忽暗。脚下江水黑如墨汁,倒映着远处海关钟楼的轮廓——那口号称“万国同声”的铜钟,此刻像具沉默的棺材。
“小谢老板,人都齐了。”张铁柱拎着大哥大凑近,独眼里映着船舱透出的昏黄灯光,“汕头帮的‘刀疤李’带了十二个马仔,上海滩的‘黄浦鳄’押着三箱现钞,连缅甸的‘蝰蛇’都派人来了……”
谢一扬碾灭烟蒂,皮鞋底蹭过甲板上干涸的血渍:“告诉他们,今天不玩走私,不卖批文。”他推开锈迹斑斑的舱门,铁锈簌簌剥落,“我们赌——国运。”
第一幕:谣言的火种
舱内乌烟瘴气,二十几个黑市掮客围着一张铺满美钞的赌桌。刀疤李正用匕首插着块卤鸭脖啃,油星溅到桌中央的收音机上——新华社午夜档的财经简报正播报着外贸数据。
“……今年首季度外汇储备环比增长7%……”
谢一扬突然抄起匕首,“嗤”地扎进收音机喇叭!电流杂音中,他俯身环视众人:“三小时后,这条新闻会变成‘外汇储备暴跌15%’。”
满舱死寂。
黄浦鳄的黄金假牙磕在茶杯沿上:“谢老板,造谣央行数据可是要吃枪子的……”
“谁说这是谣言?”谢一扬从西装内袋甩出一份红头文件,公章赫然是“国家外汇管理局武汉分局”。文件末尾的油墨还没干透,签发日期却写着三天后。
张铁柱咧嘴一笑,独眼扫过众人惊骇的脸:“这叫‘未卜先知’。”
第二幕:杠杆上的刀锋
晨光刺破江雾时,黑市谣言已如瘟疫蔓延。
汉口中国银行门口,退休工人攥着存折惊慌张望:“听说了吗?人民币要贬值一半!赶紧换美元!”对面邮电局里,几个穿皮夹克的混混正假装打电话,嗓门大得整条街都听得见:“我姐夫在央行!内部消息今晚调汇率!”
谢一扬坐在扬帆实业顶楼的监控室,面前八台电视机同时播放着不同城市的早间新闻——上海外滩的黄牛举着“急兑美元”的纸牌,深圳罗湖口岸的港币贩子被挤得人仰马翻。
“杠杆加到十倍。”他对着卫星电话下令,身后电子屏上,美元兑人民币的离岸汇率曲线开始剧烈波动,“让汕头帮在厦门砸盘,上海组做空远期合约。”
电话那头的操盘手声音发颤:“谢总,3000万本金全押上去,汇率波动超2%就会爆仓……”
“爆不了。”谢一扬敲了敲键盘,屏幕切换成澳门葡京酒店的实时监控——何鸿燊的私人会计正在VIp厅清点筹码,“我们有‘保险柜’。”
第三幕:血色的收割
午后,外汇市场彻底失控。
北京某部委的红色电话机炸响时,上海外汇交易中心的电子屏正疯狂闪烁。交易员眼睁睁看着美元买盘在十分钟内暴涨300%,系统接连跳出预警:【异常交易警报!疑似恶意做空!】
“查!立刻冻结所有可疑账户!”司长摔了茶杯。
同一时刻,武汉扬帆大厦地下金库。谢一扬抚摸着成捆的绿钞,指尖沾上油墨香。张铁柱踹开保险柜,哗啦啦倒出几十本不同姓名的港澳通行证:“都安排好了,资金分五批走珠海、瑞丽、黑河……”
突然,顶楼警报器凄厉嘶鸣!
“外汇管理局的人到楼下了!”秘书撞开门,口红蹭花了半边脸,“带、带着武警!”
谢一扬慢条斯理地合上装满缅币的行李箱,转头对监控屏笑了笑——画面里,澳门葡京酒店的会计正将最后一批筹码推进洗码机。
“告诉他们——”他扯松领带,踩碎地上印着“国家外汇管理局”字样的伪造文件,“我们是爱国港商,专门来支援内地建设的。”
第四幕:濠江的洗钱盛宴
当夜,澳门半岛暴雨倾盆。
何鸿燊站在新葡京顶楼的落地窗前,俯瞰着码头忙碌的吊机。六艘伪装成渔船的运钞艇正驶向公海,甲板下藏着120箱用防潮布包裹的现钞。
“谢生,你这批‘鱼’腥味很重啊。”他晃着红酒,瞥向沙发上翘二郎腿的年轻人,“国际刑警最近盯得很紧。”
谢一扬抛接着一枚筹码,正面印着“USd”:“所以需要何先生帮忙‘消毒’。”他指向窗外暴雨中朦胧的港珠澳大桥轮廓,“等97之后,我送您一座比这更长的桥——用黑钱浇筑的桥。”
何鸿燊突然大笑,金丝眼镜滑到鼻尖:“后生可畏!不过……”他敛了笑意,从抽屉推出一份《澳门日报》,头条是《内地重拳打击外汇黑市》,“你确定能躲过秋后算账?”
“秋后?”谢一扬起身整理袖扣,腕表表盘映出窗外闪电,“等他们查到濠江,这些钱早就变成——”
他轻轻翻开账本最后一页,上面盖着“横琴自贸区建设专项资金”的鲜红公章。
次日清晨,武汉长江日报头版
《境外势力恶意做空人民币有关部门迅速维稳》
配图中,外汇管理局官员正在某黑市窝点收缴假美钞。没人注意到照片角落——一辆黑色皇冠轿车后窗里,谢一扬的侧脸被公文包遮挡,而他脚边的行李箱正滴滴答答渗着澳门赌场的香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