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5月25日,武汉长江大堤
暴雨已经连续下了三天三夜,浑浊的江水裹挟着上游冲下来的树枝、垃圾,甚至还有几具泡得发胀的死猪,狠狠拍打着摇摇欲坠的堤坝。
我站在堤岸高处,军大衣被雨水浸透,沉甸甸地贴在身上,但心里却烧着一团火——那是即将收割暴利的兴奋。
“小谢老板,防汛办的人疯了!”张铁柱小跑过来,缺了半截的小指指向江边,“他们连沙袋都不够用了,刚才有个当官的差点给周明远跪下!”
我眯眼看向远处——溃堤口的抢险队正徒手往麻袋里塞泥沙,可麻袋数量根本不够,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甚至脱下衣服当临时沙包。而在他们身后,汉口老城区的低矮平房已经泡在水里,浑浊的污水漫过门槛,漂着锅碗瓢盆和几本湿透的课本。
“我们的货呢?”我问。
张铁柱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按您的吩咐,五万条麻袋全藏在江汉关仓库,李为民的人守着,防汛办的人连门都进不去!”
我点点头,从怀里摸出一包红塔山,弹出一根叼在嘴里,却没点——这种天气,打火机都湿透了。
“挂牌吧。”我淡淡道,“每条麻袋,三百块。”
——这个价格,是市价的三十倍。
防汛办的绝望
半小时后,汉口防汛指挥部乱成了一锅粥。
秃顶的徐志鸿瘫在椅子上,脸色惨白,手里捏着半张被雨水泡烂的防汛预案——三天前,他还信誓旦旦地在《长江日报》上宣称“今年汛情完全可控”,可现在,汉口三分之一的城区已经泡在水里。
“徐组长,江汉关仓库有麻袋!”一个年轻科员冲进来,声音因为激动而尖锐,“但……但他们要三百块一条!”
“三百?!”徐志鸿猛地站起来,椅子哐当倒地,“这是发国难财!谁给的胆子?!”
科员咽了口唾沫,低声道:“是……是扬帆实业的谢老板,他说……这批麻袋是‘进口特种防汛物资’……”
徐志鸿的脸色瞬间铁青。
他当然知道“谢一扬”是谁——半个月前,就是这个年轻人匿名送来洪水预警,却被他当废纸扔进了垃圾桶。而现在,对方手里攥着的不仅是救命的麻袋,更是能让他仕途彻底完蛋的把柄。
“买……”徐志鸿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先买五千条!”
周明远的震怒
暴雨中,一辆边三轮摩托车碾过积水,猛地刹在江汉关仓库门口。
周明远跳下车,警服湿透,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一把推开拦路的仓库管理员,大步走到我面前,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谢一扬!”他低吼,“你他妈知不知道现在淹死了多少人?!这时候你还敢坐地起价?!”
我慢条斯理地擦了擦脸上的雨水,从桌上推过去一份文件。
“周哥,看看这个。”
文件上是李为民刚送来的海关记录——三天前,徐志鸿亲自签字批准了一批“防汛专用麻袋”出口,数量正好是五万条,目的地是香港。而签批理由赫然写着:“国内库存充足,优先创汇。”
周明远的瞳孔骤然收缩。
“现在谁是发国难财的?”我冷笑,“徐秃子把麻袋卖到香港赚外汇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今天?”
远处,溃堤口的抢险队传来一阵绝望的喊叫——又一段堤坝垮了,浑浊的江水像野兽般扑向汉口老城区。
捐赠10%的算计
周明远的呼吸粗重起来,手已经按在了枪套上。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前世这个时间点,他正因为“抗洪不力”被贬到郊区派出所,而现在,我给了他一个翻盘的机会。
“周哥,我给你两个选择。”我压低声音,“第一,现在毙了我,然后眼睁睁看着汉口淹死三千人——你猜徐秃子会不会把锅全甩给你?”
“第二呢?”他咬牙问。
我笑了,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早已准备好的捐赠协议。
“扬帆实业自愿捐赠10%防汛物资,由周明远同志亲自监督发放。”我点了点落款处空白的签名栏,“当然,剩下的90%,还是三百块一条。”
周明远盯着协议看了足足十秒,突然笑了。
“谢一扬,你他妈真是个魔鬼。”
他抓起钢笔,在协议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净赚97万
三天后,洪水退去。
汉口老城区满目疮痍,但死亡人数被奇迹般地控制在两位数——周明远因为“果断协调民间捐赠”登上了《湖北日报》头版,而徐志鸿则被纪委带走,办公室抽屉里搜出了十八万港币的存折。
扬帆实业的账面上,躺着整整97亿净利润。
“小谢老板,这钱……烫手啊。”张铁柱摩挲着崭新的钞票,眼神却飘向窗外——那里贴着“严打投机倒把”的标语。
我点燃一支红塔烟,烟雾在夕阳中缓缓上升。
“烫手?”我轻笑,“下周深交所开业,这97万会变成970万。”
——前世1990年6月,深圳证券交易所悄悄试营业,而最早杀进去的那批人,半年后身家全都翻了十倍。
而现在,我手里还握着30张货真价实的股票认购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