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绣……我、我们怎么办？”罗娟指尖死死掐进阿绣袖口。
“怕什么？照广播说的做——”阿绣沉声指挥，“把带拉链的东西全部挑出来！”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心里有一点猜测。
阿绣和普通的安全区居民不同，她和罗娟在外面闯荡过——
什么会开口的电饭煲、自己撒腿遛弯的鸡公车，还有把成年人活活憋死的杀人塑料袋。
这些奇怪的东西，她都见过。
现在，拉链突然变成了要命的玩意？
那不好意思——
在她这儿，还不算太离谱，惊讶三秒就能接受。
“你别用手！！！”
见罗娟要直接上手扯衣服上的拉链，阿绣抢步上前，抄起两把尺子一夹。
“你站直，我来帮你。”
她用尺子尖端抵住拉链下缘，慢慢往下推。
“哧啦”一声，链齿分两排滑开，外套前襟松成两片。
接着阿绣用尺子插进罗娟领口，往外一撑，衣服从肩头滑到臂弯，再顺着袖口往下拨，整件外套便落到了地上。
“那、那裤子呢？”罗娟的手指悬在裤腰上不敢往下碰，“拉链贴着皮肤，根本躲不开！”
“用剪刀吧，我来——”
……
“这种搜查方式，会不会太慢了点？”王准裹着刚换上的无拉链外套。
他紧盯屏幕，眉头越锁越紧——
画面里，纸人已经开始分组推进，钻进了各个楼栋。
只是照这个节奏下去，要想将安全区整体过筛一遍，不知道得花多长时间……
“没有比这个更快的办法！”
龚秘熄灭手机屏幕，声音冷得吓人，“到现在为止，一共出现了七名死者。”
“其中三人的死亡时间几乎重叠，这说明——”
“‘拉链头’要么能分身，要么它能将普通的、正常的拉链给同化！！！”
“无论哪一种，只要把所有拉链清光，它就无处藏身！！！”
“好像也只有这个办法，就是带拉链的物品数量……可不少。”王准低声喃喃。
龚秘没出声，目光挪到了监控屏幕上。
广场，回收箱排成了长龙，箱子另一侧，衣物越堆越高，外套、裤子、背包混作一团。
且还在不停增加！
“这些东西你准备怎么处理？”翠娥罕见地主动开口。
“只能运走！”
龚秘皱眉，“我本来打算的是就地焚烧，但空地上点火的温度根本达不到要求，最后只会把金属拉链全剩下，反而留下隐患。”
“拉链一般是什么材质？”道具栏里的东西派不上用场，王准也束手无策。
“铝合金居多，熔点在600度左右，另外还有铜合金，熔点高达900，至于工程塑料的拉链就不用说了，那个简单。”
“用焚化炉不行吗？”
“焚化炉的温度确实够，但如果‘拉链头’把炉壁当成‘人皮’剖开，那一块工业区就废掉了。”
“它明知道自己要被烧死，肯定会反抗。”
“这都是你的猜测……”王准摇了摇头，“它能撕开人皮，可未必啃得动钢板，我们大可以赌一赌。”
“代价无非就是烂掉一座工厂，烂完了我们可以再建。”
他换了个角度继续劝：“龚秘，那你打算怎么运走它？”
“按你的说法，它万物皆可剖，剖得开车，也剖得开袋子——”
“你拿什么容器去装？”
王准这一句话，正正打在了龚秘逻辑的死穴上。
他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只剩喉结上下滚动。
过了好几秒，才低低地吐出一声：“嗯，你说得对……”
龚秘垂在身侧的无名指无意识轻敲裤缝，节奏越来越快——
突然，敲击停住。
他猛地抬头，眼里掠过一道光：“不止可以烧，我们可以用干冰乙醇将它冻住！！！”
“金属被冻到零下八十度，韧性会断崖式下滑，这个时候只要给它一锤，就能像玻璃一样碎成渣！！！”
“冻住？靠谱吗？”王准一脸茫然，“麻不麻烦？”
“当然靠谱，比烧还省事！”
“你们盯紧监控，我去打电话安排。”龚秘语速飞快，话音刚落就转身走到一边。
留下的王准和翠娥将视线重新落回屏幕——
镜头俯视下，回收箱已经堆积了好几层，箱后的衣物也在不停叠高，金属拉链齿在探照灯里闪成细密的点。
还真他妈的多！
王准下意识抱臂。
“出状况了，王队……”翠娥靠近两步，纸袖几乎贴上了王准的衣服。
“什么状况？”
王准瞪大眼，目光在监控画面里来回扫视，硬是没找到任何异样。
“这上面看不到，是纸人回传来的讯息——有人被拉链贴上了。”
“人呢？还活着吗？”
“他没去碰皮肤上的拉链，目前安全。不过，被龚秘给说中了——”翠娥垂眸，像是在接收纸人传回的信息，“那异物，恐怕真能分身或是同化。”
“因为在那人身上，足足被贴了四只拉链头！”
“四只？！！”
王准咬肌绷紧，腮边浮起一道棱，“带他去广场，让纸人单独看押……”
等到龚秘打完电话折回，被看管住的居民数量已经来到了二十五。
“他们是……”
“都被拉链贴上了。”龚秘还没问完，王准抢答，“你就在这里待着，我和翠娥去广场近距离看一看。”
“嗯，你们小心。”
翠娥不用顾虑，需要小心的只有王准。
所以，在距离那些被‘拉链头’寄生的人群还有十米左右的时候，他脚步停了下来。
“翠娥，你叫个纸人过去试一试。”
“注意控制好力……”
话音未落，人群里突然蹦出清脆的女声——
“王队……”
“王队，我是阿绣！！！”
“我认识文哥和威哥！！！”
紧接着一只手高高扬起，朝他这边用力招了招。
熟人‘阿绣’？
这个名字他有印象。
自己身上这件毛衣，正是对方一针一线给织出来的。
“翠娥，麻烦你带她过来。”
饶是心里提前打好了预防针，三米外阿绣的那张脸仍让王准胸口一紧——
嗯……
她脸上，至少密密麻麻地嵌着十多只！
冷光排得密不透风，像苗族头饰上的银泡。
“王队，您……您好。”
阿绣强挤出来的笑意被切成了碎片，只剩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