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觉得太冒险了……”
王准跨进龚秘办公室，后脚还没落地，质疑已经蹦了出来。
“富贵险中求嘛，小黑还不是这样被你骗过来的！”
龚秘懒洋洋地往座椅上一靠。
“艹！你个马屁精！！！”王准瞪圆了眼，手指几乎戳到对方鼻尖，“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
“什么‘万一她跑进居民区杀人’、什么‘大面积伤亡’……”
学着龚秘刚才的腔调，王准声音拔高又压低，“只能刘指挥放火，不准老子点灯，对吧？”
“话不能这么说，凡事都有两面性——”龚秘摆了摆手，“给她挂个‘第十小队队长’的名头，就是用责任把她给拴住。”
他抬手在空中划了个小圈，继续解释道：“翠娥明显不想掺和打打杀杀的事……”
“她不用进雾坟，就在自己那栋小房子里远程操控纸人，帮我们承担救援、运输、刺探情报的任务。”
“给她一个有名无实的官方身份又怎么样？”
“要是哪天能确认她真没有异心，再把实权慢慢放过去也没什么大不了。”
“有功就赏，有过就收，松紧全在我们手里。”龚秘挑眉，哈哈一笑，“诡队长，这在全球可是独一份！”
王准甩手抛出一支烟，烟身在桌面滚了两圈，才晃晃悠悠停住，“既然你们拍了板，后头出了岔子可别往我身上推。”
“放心，刘指挥背锅。”
龚秘将烟拎起，没点，只顺手夹在了自己的耳后根，“不过你说得也有道理……”
“千日防贼不现实。”
“等后面我去问问东部和北部，看有没有关于契约类型的道具。”
“这段时间，翠娥和秦伯就留在营区，活动范围不出院子围墙。”
“满意了吧？”
“还行，马马虎虎……”王准身子往椅背里一靠，话锋一转，“她那帮小弟们怎么办？”
“我可不会再跑一趟，就算它们能折叠，我那辆破车的后备箱也塞不了那么多。”
“这个你不用，我来安排！”
龚秘把地图往桌上一摊，指尖在那块被圈出的禁地上敲了敲，“翠娥的地盘就这么放弃，我总觉得有点可惜。”
“不然还能怎么样？”王准撇撇嘴，“孤军深入是大忌！”
“你要是硬把安全区直接扩到那边，路上随便一个断点就会出大问题，扩过去了你也守不住。”
“我可不敢，那块地五公里外还有两片禁地。”龚秘摇头，“被两颗雷夹在中间，随时可能被炸死……”
“你知道就好……对了！那台破b电视机放我什么录像了？”
被王准突如其来的质问砸得一愣，他顿了两秒，随即嘴角那抹惯有的微笑突然收起——
声音沉下来，换上了条更冷的声线，“王队，注意你的言辞……”
“我最后警告你一次，以后不准这么说‘机哥’！”
话音刚落，龚秘立刻松了绷紧的眉梢，嘴角偷偷往上一挑，朝王准挤了挤眼，眼神飞快地掠过地上那只精致的黑箱子。
没错，之前的破纸箱早被他换成了考究的首饰箱，带绒毛的那种。
“它在箱子里面？”
会过意的王准没出声，只动了动口型。
龚秘微微点头。
“咳——”
“那个，机……机哥放了我什么录像？”
“这次原谅你，下次放尊重点哈！”
龚秘先板起脸，声音拔高，像模像样地训了一句，随即压低嗓音，“就你和小黑一起冲天的那个视频——”
“有一只遮天大蜘蛛的那段，你最后还刨到它肚子里去了。”
“啊？天上又没有监控，它怎么拍到的？”王准眨巴眨巴眼。
“你自己的那双钛合金狗眼摄像头忘记了？”龚秘借着‘机哥’的余威又损上一句，“录像拷贝了两份，一份存档，另一份交到了杨老手里……”
“你要真好奇，就自己跑趟放映室，画面高清，连你机械眼上的灰尘都能数得清。”
“至于机哥——”
“多层精镀才到第二层，离子抛光、预镀、主镀、封护，一道都不能省。再等三天，弄完了我亲自给你送过去。”
“没事，它就放你这里吧。”
“杨老那边我也懒得去，等有了研究结果再通知我。”王准摆了摆手，“总之，后面的事我就不管了，看明天还是后天——”
“我准备带他们出发。”
“雾坟？”
“嗯。”王准垂眼点燃一支烟，火光映亮他指节一瞬，深吸。
“要不多歇几天，驴拉磨也得给喘口气……”龚秘眉心拧成了川字，“刚回来又走——”
“世界上少了你王准，就不转了对吧？”
“不是你封的‘人类之光’吗？怎么，现在想收回去？”王准仰头将嘴里的烟雾喷向天花板，鞋跟“咔”地架到龚秘的办公桌上。
“不跟你开玩笑了，其实就是我自己想去——”他收敛了笑意，声音突然就低了下来。
“我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它一直在我骨头缝里挠。”
“挠到我全身发痒，吃不好，也睡不着……”
王准垂下头，瞳孔里像灌了水银，亮得吓人。
“只要再完成一次任务，积分一到手，我就能变强。”
“不是多扛两斤东西的强，也不是跑得快一点、跳得高一点那种小打小闹——”
“它是一种质变！！！”
“甚至能跟诡异掰掰手腕的质变！！！”
“到时候，龚秘你就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人类之光！！！”
王准收腿，接着弯下腰，将烟头摁在鞋底，火星“嗤”地一声灭成黑屑。
他直起身，声音带着滚烫的火花：
“要是预感成真，我一不小心真走到那一步……”
“那不管是在任务里，还是现实世界——”
“我王准要保的人他就必须活，我要杀的人，他就必须死！！！”
“憋屈日子我受够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声音陡然低了下去，王准冲龚秘浅浅一笑，起身，拉门，离开。
在王准离开之后，龚秘呆坐了十多分钟，才像被电了一下猛地回神。
他伸手拿起座机，只按了一个键。
电话秒通——
“高新？”
“你先放下手上所有的事……”
“帮我查清楚，安全区内谁得罪过王队，连他父母、队员的人际圈也全部翻一遍。”
“我要的是事无巨细——！！！”
“哪怕只是口角、白眼之类的小摩擦，统统记录在案。”
“今晚八点前，把完整报告放到我办公桌上，一个字都不许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