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
王准明显不认同，“像这种田间小路，乡下地方哪里都是……”
“树、没房子、没路灯，就这三个特征证明不了什么。”他摇头，“像你这么说，去桂婆家的那条路，看起来也差不多。”
“只是刚好碰见了下雨而已。”
“我没说一定就是这里！”姚警官拔高音调，连忙解释：“就是那种感觉……”
“那种我们正踩在正确调查路线上的直觉！”
“算了算了，你个破b机器人根本不晓得直觉是什么东西……”
“专心开你的车吧！”
顺口损了王准一句，姚警官低头掏出手机，屏幕一亮，小江的消息弹在最上方——
“姚队长，我是小江。这边没有查到李珂的信息，确定是在我们社区吗？”
他随手回了句“暂时就先这样，谢谢。”
按下发送，啪地合上手机，姚警官眉心又拧成了一个川字。
“查不到？”
“嗯……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
“说！”
“你说陈九亚是从哪里弄到李珂的照片的？”姚警官抛出了个一直被忽略掉的问题，“刚开始我以为李珂是虚构人物……”
“先有照片，然后陈九亚通过臆想将其虚构成鬼。”
“所以李珂和照片上的样貌一致，这样逻辑上能说得通。”
“可要是李珂真存在过——”
“那就是先有人，再有照片对吧？！”姚警官对着驾驶座侧过脸。
“照片就成了物证，不是幻想道具。”王准听懂了对方的意思，他接过话头：“那就得问，这张照片是谁拍的？谁给陈九亚的？什么时候？什么地点？”
“对！”
“换句话说，陈九亚与李珂之间一定有过接触，无论是直接还是间接。”姚警官越推理越是肯定，“我打个电话，让下面的警员去查查陈九亚的人际关系网……”
“要是他那张网刚好又能覆盖到云汇和临浦这两个位置，那事情就简单多了。”
又拽出一条可追查的线索，姚警官立刻掏出手机，噼里啪啦把任务砸进工作群，并将其优先级别设置为最高。
“放心吧，我兄弟们办事效率快得很，估计一个小时内就能拿到结果。”
姚警官瞄了眼屏幕，群里齐刷刷跳出十几个“收到”，他这才啪地合上手机。
“那我们现在直奔临浦的居委会？”王准问道。
“嗯，两条线都抓。”
……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时间跳到了下午两点。
这次筛查过程比预想中的顺利，不到十多分钟，姚警官就带着答案上了车。
“这边也没有李珂这个人。”他故意把声音压得平稳，眉梢却没藏住那一丝塌陷和懊恼。
线索断了。
车里只剩雨点砸棚顶的声响。
两人无话，只能把剩下的希望押到最后一条线索上——
等市局那头将陈九亚十几年的人际关系筛完，再决定下一步往哪儿走。
掏出那根从陈九亚手腕上撸下的链子，姚警官捏住扣环，任它在面前来回摆动。
“这个女款手链，会不会是李珂的？”王准听见链响，侧目问。
“可能吧，谁知道呢……”姚警官手指一松，链子“啪”地落在掌心，“重量不对，这玩意就是个装饰品，不是黄金。”
“溯不了源。”
他知道王准接下来想说什么，抢先一步将路堵死。
“你看，上面都没有编码和刻字什么的……”
“等等！电话来了！”
随手将链子往王准手里一塞，姚警官连忙接通，划开免提，“什么情况？”
“调查结果出来了……陈九亚他有同学住在云汇和临浦。”
“直接说具体信息！”
“好的，姚队。”对面清了清嗓，“他有两名初中同班同学住在云汇，一户已经迁走，另一户毕业至今未迁出，住址在镇东街42号……”
“电话号码我稍后短信发过来。”
“好，还有吗？”
“临浦那边也有一户没有迁走，是他的高中宿舍室友。”
“他们在学生时代关系走得比较近，姚队你可以先去找他。”
“行，名字呢？”
“他叫杜俊宇，就在镇上的烟花厂上班。”
“电话是……”
十分钟后，王准车一拐，远远就看见一个男人举着一把折伞，杵在路口。
车一靠边，他立马探头，确认车牌后，三两步走到车后排门边——
拉门、收伞、落座一气呵成。
“杜俊宇？”姚警官往后排微微侧头。
“对，姚队长找我查什么事？”
杜俊宇将伞往脚下一扔，脸上竟看不出半点惊慌，反而带着一种奇怪的欣喜。
那副雀跃神情，格外违和。
“你……”
姚警官自然也看到了对方的表情，他话头卡在半截，目光在杜俊宇脸上刮了一圈。
对方这才意识到笑意太露，忙把嘴角往下压，讪讪挠头：“咳……我纯粹高兴下午不用上班。”
解释完，他随即挺直腰背，摆出配合架势，“您随便问，我知无不言。”
“多聊会也没有关系的。”
“问完了直接送我回家可以吗？”
“可以。”带薪休假一下午确实值得开心，姚警官放下疑惑，直奔主题：“你认识陈九亚吧？”
“九亚？”
“认识啊，他是我高中同学，那时候我们俩关系可好了。”
“那时候？”姚警官抓住关键字眼，追问：“现在关系弄僵了？”
“呃……那倒不是。”
杜俊宇下意识摇头，余光一斜，猛地瞥见主驾驶座上那双泛着幽蓝金属光的机械面板，话音顿时卡壳，瞳孔跟着缩了缩。
“不用管他，继续。”
“只是后来……各自忙工作，联系少了点。”他干笑两声，把差点跑远的注意力又拽了回来。
“九亚他，不会出了什么事吧？”突然意识到不对，杜俊宇急忙反问。
“没什么事，就是单纯的排查。”姚警官先放出宽心话，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对方，“你最近看过新闻了吧——陈九亚公司里连出两条命案。”
“命案还叫没什么事？”
杜俊宇嗓子发紧，眼神飘忽了一下，明显在权衡哪些话该说、哪些话得咽回去。
他不信陈九亚会杀人，可也怕被卷进旋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