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若欣擦拭的动作停了一下，她抬起头，看着窗外的背影，眼神里有一闪而过，很复杂的东西，但很快又恢复了明亮。
“他以前话挺多的，还有点烦人。”她忽然笑了，像在分享一个秘密，“不过现在这样也挺好，想做什么，一个眼神我就懂了。省得吵架。”
周凯的心脏像是被轻轻捏了一下。这句话里包含的信息量，让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这时，韩东晟动了。他没有回车上，而是径直走向不远处一辆侧翻的厢式货车残骸。那辆货车的车厢板有一大块还算完整。
在车里几人困惑的注视下，韩东晟走到那块巨大的铁皮旁，双手抓住边缘。
周凯以为他要找工具。
然而，韩东晟只是弓下身，双臂的肌肉隔着外套贲张起来。
“咯……吱——”
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响起。那块焊死在车架上的厚重钢板，竟然被他用蛮力，硬生生地撕扯了下来。连接处的铆钉和焊点迸裂，发出爆豆般的脆响。
他扛着那块面积足有两平米的巨大钢板，像扛着一块泡沫板一样，轻松地走了回来，然后“哐当”一声扔在房车旁边。
做完这一切，他指了指钢板，又指了指车尾那个用塑料布糊住的大洞，最后看向周凯，伸出手指，做了个拧螺丝的动作。
周凯瞬间明白了。
这是给他找的“补丁”，也是给他布置的任务。
这个男人，不仅认可了他“会修车”的价值，甚至还在用他的方式，将自己纳入这个小团体的运作体系中。
他不是一个纯粹的乘客了。
“我……我现在就干！”周凯像是被打了鸡血，跳下车，开始在工具箱里翻找电钻和螺丝。
李娜和孙叔也下了车，虽然帮不上大忙，但只是站在旁边，看着周凯和那个沉默的男人一起“工作”，也让他们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
刘若欣靠在车门边，一边哼着歌，一边把玩着那个走了调的音乐盒。叮叮当当的音乐，混着电钻的“滋滋”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丧尸嘶吼，构成了一幅荒诞却又无比和谐的末日图景。
周凯满身油污地固定好最后-颗螺丝，用力敲了敲那块坚固的钢板“补丁”。
他回头，看到韩东晟已经回到了驾驶座上，刘若欣在给他递水。李娜和孙叔靠在车身上，望着远方的夕阳，脸上紧绷的线条也柔和了许多。
周凯摸了摸那块冰冷的钢板，又看了看驾驶座上那个沉默的背影。
他忽然觉得，这辆前后漏风、贴满膏药的破车，可能是这世上最坚固的堡垒。
周凯满身油污地固定好最后一颗螺丝，用力敲了敲那块坚固的钢板“补丁”，发出“梆梆”的闷响。他回头，看到韩东晟已经回到了驾驶座上，刘若欣在给他递水。李娜和孙叔靠在车身上，望着远方的夕阳，脸上紧绷的线条也柔和了许多。
周凯摸了摸那块冰冷的钢板，又看了看驾驶座上那个沉默的背影。他忽然觉得，这辆前后漏风、贴满膏药的破车，可能是这世上最坚固的堡垒。
房车重新启动，引擎的轰鸣声里，夹杂了车尾钢板与车身连接处不时发出的“哐啷”声，像个节奏感极差的打击乐手，执着地为他们的旅途伴奏。
“哥，你下次撞墙能换个方向吗？这声音吵得我音乐盒都跑调了。”刘若欣趴在驾驶座靠背上抱怨。
韩东晟没理她，只是平稳地将房车驶回公路。
车厢里的气氛比昨天融洽了许多。李娜不再像只受惊的兔子，甚至会主动帮刘若欣收拾东西。孙叔的伤腿换了药，气色好了不少，正靠着窗户，看着窗外荒凉的景色出神。
周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犹豫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凑到刘若欣旁边，低声问：“你昨天说……你哥他以前话挺多的？”
刘若欣正用一小块鹿皮擦拭着那个布老虎，闻言头也不抬：“对啊，多到烦人。”
“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刘若欣的动作顿了顿，她抬头想了想，眼睛弯成一道月牙：“他啊，有洁癖。看见地上有根头发丝都要捡起来，我吃饼干掉渣会被他念叨半天。他还不会做饭，煮个泡面都能把锅烧干。”她撇了撇嘴，“总的来说，还是现在这样好，安静，省心。”
她说得轻松，周凯却听得心里发堵。一个有洁癖、不会做饭的男人，变成了现在这个沉默、强大、茹毛饮血的……怪物。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不敢再问下去，只是默默地坐了回去。
房车一路向东。越往前开，路况就越好，废弃的车辆也越少，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清理过这条通往希望的道路。
下午时分，当天色开始变得昏黄，韩东晟毫无征兆地踩下了刹车。
巨大的惯性让车里的人都往前一冲，周凯差点又撞到窗户上。
“怎么了？”他稳住身形，向前望去。
前方大约五百米处，道路被一道简陋却坚固的路障彻底封死。几辆报废的公交车和水泥墩横在路中央，只留下一条仅容一车通过的S形通道。路障后面，能隐约看到几栋建筑的轮廓，还有一座高高的哨塔。
哨塔上，似乎有人影晃动。
“是望江的幸存者基地？”李娜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的惊喜。
周凯的心也提了起来，他抓起望远镜，仔细观察。哨塔上确实有人，还架着一挺看起来就很不好惹的重机枪。路障两侧的沙袋后面，也有人影在活动。
这是一个防卫严密的军事化营地。
“我们……要过去吗？”周凯看向韩东晟，这个问题，只有他能决定。
韩东晟没有立刻开车，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远方，那双没有波澜的眼睛，像最高级的镜头，将远处的一切细节尽收眼底。
几分钟后，他没有选择前进，而是缓缓转动方向盘，将房车驶离公路，拐进了一旁茂密的树林里。
“我们不进去？”刘若欣也有些意外。
“等等。”韩东晟吐出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