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玉愣了好一阵，嗫嚅着嘴唇没能说出话来。
家里头算上她，没哪个待妞儿多好的，这娃十几岁了还矮矮瘦瘦的，压根没长开，咋看也不是能嫁出去的模样。
这跟卖孩子有什么区别？她虽然也让妞儿干活，但却没想着这么急着把孩子嫁出去换彩礼啊。
儿子是她教出来的，和孙儿一样，家里头有什么好的都是紧着他带大的，在那个大家勒紧裤腰带的年代，她自己饿着，让女儿饿着，也没让他饿过。
现在他能做出这么狠心的决定来，她心里头都有些不得劲。
看她沉默，妞儿试探着拉了拉她衣角：“奶？”
黄玉这才恍然回神：“你就说，你想读书不？”
妞儿抿着唇，没敢说话。
黄玉皱着眉，因为心里头翻覆着，语气都凶起来了：“你倒是说话啊！”
“我......我......”
妞儿一抖，含着泪，更不敢说话了。
......
曲家里，丁翠正满面红光地数着收入，给张水仙数过去一叠，是这个月张水仙过来帮忙的工资。
自从这生意算是稳当下来了，每天都有那么个模样了，丁翠就把张水仙叫了过来帮忙。
张水仙辞了洗发店的工作时心里头其实也还是有些忐忑的。
毕竟洗发店镇上就这么一家，再怎么也是有生意的，这摆摊卖串串却说不好。
现在看着被递到手里的钱，她都愣住了：“咋这么多嘞？翠婶你是不是数多了？”
丁翠：“没数多，都是凤儿的主意，咱们除了基本的工资，还要弄个奖金，就跟那个学校的奖学金一样，说这个有激励性质，以后咱们生意要是红火，还得要几个帮工的，总少点磨洋工的嘛。
仙仙你干活麻利，这多出来的是这个月的奖金。”
丁翠是个实在人，对着张水仙亲近，也是有什么说什么。
张水仙没忍住笑了出来：“凤娃果然是大学生，见识多。”
“妈，你们说啥呢？”
冷不丁的，一个脑袋从门后钻出来，眨眨水润的美目。
瞥见自家闺女冒出来，丁翠噗嗤一声乐了：“多大的人了还成日跟个小娃儿一样？”
温柔一本正经道：“两岁。”
丁翠嗲怪地横她一眼：“去去去，一边儿去，宝气儿。”
温柔笑嘻嘻地蹦到一旁：“妈，我是有正事儿想说呢。”
原主就是这样的性子，聪明懂事，也很活泼，会耍宝撒娇哄父母开心，只可惜还是没有越过叵测人心，因为仗义出手相助，却被人拐骗进了狼窟。
怀着一腔想要回报家乡的热血，客死异乡。
丁翠：“啥正事？”
温柔这才开口：“咱们这个只弄个摊子，不管是用水还是什么的都不方便，现在也稳定了，最好是在镇上租个铺面下来，弄个店面。”
曲大山也看过来了：“这租个铺面要不少钱呢，咱这样，没必要吧？”
他们这些日子才赚了些钱，还寻思着要和未来女婿家里头见面了，到时候闺女的大事定下来了，给她做嫁妆呢。
总让她嫁出去以后手头不能紧巴巴的，遇到点事还得手心向上。
温柔摇摇头。
“爸，这生意要一直做下去，一定得有铺面。”
随着经济条件发展，人们的生活质量会越来越高，不能跟上时代变化去调整，就会被后来的花样淘汰掉。
她能拿出钱来，但村里头其他人家不行。
而且村里头的人大多数没什么文化，懂的不多，要说有手艺的也很少，除了种地，也就是做饭容易上手些。
她有意把餐饮生意做成连锁，先让村里头合适的来帮工，等大家挣了钱，愿意的，就跟着加盟。
红梁子山的景色好，发展旅游业有前景，可是旅游业不是一朝一夕的。
现在最快的快钱，成本低，不需要多少文化的，也就是做餐饮。
曲大山和丁翠不懂那么多弯弯绕绕的，温柔就尽量用更加简单的话来解释，让他们不要过于云里雾里。
人嘛，自己理解了的，和光听别人安排的那是两回事。
“那......哎，仙仙，你在镇上久，你晓得不，哪头有铺子？”丁翠转看张水仙。
“我给翠婶你问问吧。”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差不多太阳落坡张水仙才离开。
等到吃上饭后回屋，已经是八点多了。
温柔刚进屋就被人搂进了怀中，禁锢住她腰身的双臂隔着厚衣裳都能让人感觉到寒气。
现在已经深秋了，今天陡然降温，加上山里头本就气温低，她都穿上毛衣了。
白止刚贴上来，就察觉到怀里的人微微瑟缩。
他一愣，连忙松开她，后退一步，那眼底都是失落。
“姐姐，是不是现在太冷了？那......那我先不抱你了。”
也是这一刻，他才真正感受到人鬼殊途几个字最真切的意义。
他没有温度，而她是生人，哪怕她能不惧阴气，却也会被他冻着。
看着他眼底的亮色都黯淡了一些，整个人都蔫了，温柔轻笑着凑近半分：“抱吧，没关系，我运内力调整就好了。”
于武道之上，温柔可以说是一点就通，全然能够举一反三，无论是至阴的内力功法还是至阳的内力功法，她都能融会贯通。
至阳内力可以避寒。
少年眼睫一颤，她为了照顾他心情在想办法迁就他。
就如从前一样，总是对他很温柔。
好得他......无法接受她不在的日子。
若非当年她的承诺，他等不了这千载的。
做了鬼修日日夜夜守着过往的记忆，睁眼却只有呼啸的山风，见不到想见的人，哪有长眠的痛快呢。
潮思翻涌间，他的心脏仿佛被泡在温热的水中，酸酸涨涨的，嗓音微哑：“姐姐......”
温柔只是静静的、温柔地看着他，容他说所有他想说的话。
可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良久，他忽然低头吻上来。
温柔：“？”
这小尾巴，不知道说什么，就来行动？
少年的吻今日格外缠绵又热忱，仿佛织出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宣泄出来的情绪明显得温柔想不知道都难。
好不容易才让她换上一口气，他的手又游弋到了她衣裳里。
白止正想带着人进入冥府，就听见外边儿的丁翠高声道：“凤儿啊，你黄叔出院了，跟你华婶子过来了，快出来。”
白止：“......”
看他僵直着身躯，满眼都是懵然和难受，温柔被逗笑了。
“好了，乖，等一会儿，等我回来好不好？”
白止懊恼又委屈地看着她：“姐姐，这个什么谁谁谁，干嘛大晚上来？要不你别回话了，就当你睡着了......”
温柔捏住他面颊：“我是睡着了又不是睡死了，还能这么喊都不醒啊？乖，等我一会儿。”
白止蔫答答地点头了，却眼巴巴地揪着她背后的衣裳，她往外挪一步，他就跟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