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敲打船篷。快艇随波轻晃，离岸三丈。
“坎位渔棚！”青城长老右臂垂落，仅以左手指向渡口右侧。破败芦棚下，六名蓑衣人正收拢渔网，网底隐现刀斧寒光！
“登岸！”少林首座禅杖顿在艇尾。伏魔劲道激起浪涌，快艇如箭射向石阶！艇身尚未触岸，三柄飞斧裂空劈来，呜呜风响直取首座面门！
铛！铛！铛！
禅杖舞成风车，镔铁杖头磕飞飞斧，火星在雨幕中炸开！屠烈踏浪抢滩，九环刀虽失，双拳赤焰劲风鼓荡，直扑棚下！
“杀！”蓑衣人弃网拔刀！六柄厚背砍刀织成刀网，刀风沉猛，专取下三路！
屠烈右足猛跺青石阶！
咚！
水花四溅！石阶微震，前排刀手下盘不稳。屠烈左拳如炮轰出，赤焰劲道直捣正中刀手胸腹！
砰！
拳锋砸在皮甲护心镜！镜面应声凹陷，刀手口喷鲜血倒飞，撞翻身后同伴！刀网骤破！
“着！”沈知意混元丝贴地疾走，缠住右侧刀手足踝！西域绞劲逆扯！刀手惊呼扑倒，砍刀脱手。青城长老身影如烟掠至，右手剑指疾点其颈后“风府穴”！
噗！
指劲透骨！刀手瘫软如泥。
左侧两刀已劈至屠烈肩背！刀风压得湿衣紧贴皮肉！
叮！叮！
两点寒星后发先至！慕素影冰魄剑气精准点在刀脊七寸！阴寒剑气透入，持刀手腕瞬间僵麻！屠烈回身肘击，“咔嚓”撞碎一人喉骨！右腿顺势横扫，赤焰劲风扫中另一人膝弯！
啊！
腿骨折断！惨嚎刺耳。
最后一名蓑衣人弃刀后跃，手中机括“咔哒”作响——
嗤嗤嗤！
三支袖箭呈品字形射向峨眉掌门！箭簇幽蓝！
“米粒之珠。”峨眉掌门广袖翻飞，金铃轻摇。袖箭遇铃音竟凌空转向，“哆哆哆”钉入蓑衣人自己胸膛！剧毒见血封喉，蓑衣人双目圆睁栽倒。
崩！崩！崩！
弓弦闷响自渡口二楼木窗炸开！四支透甲弩箭撕裂雨幕，箭杆粗如拇指，直取栈桥众人！
“御！”少林首座禅杖插入青石缝。伏魔劲道激起罡风，袈裟鼓荡如盾！
笃笃！
两支弩箭钉入袈裟，入布三寸即被浑厚真气阻住！
第三箭直射沈知意后心！慕素影剑尖点地腾空，冰魄剑气凝霜为镜！
啪！
霜镜炸裂！弩箭穿透冰幕，势衰三成，被沈知意旋身以混元丝绞落！
第四箭刁钻，直取青城长老中箭的左臂！长老肩伤牵动，闪避稍迟！
噗！
血液再绽！弩箭贯入旧创，卡在臂骨！剧痛锥心！
“鼠辈！”屠烈目眦欲裂，抓起地上一柄厚背砍刀猛掷！刀身旋转如血轮，呼啸着劈入二楼窗棂！
咔嚓！
木窗碎裂！内里传来弩机翻倒的闷响与人声惨呼。
死寂仅一瞬。
“哗啦！”
渡口水面炸开！两道灰影破浪而出！
一人手持子母鸳鸯钺，钺刃弯如新月，专锁兵刃！另一人使三节棍，棍头包铜，破空声如厉鬼哭嚎！
“好埋伏！”青城长老忍痛厉喝。右手剑指疾点使钺者双目！剑气破空锐啸！
使钺者鸳鸯钺交叉格挡！叮！ 剑气撞上钺刃迸出火星！其身形借力急旋，双钺如毒蝶穿花，直绞长老右腕经脉！
长老指锋倏收，化剑为掌，柔劲拂向钺背！正是青城“流云拂袖”！柔劲黏住钺身，引偏攻势！
三节棍却如毒龙出洞，棍头携风雷之势砸向长老天灵！角度狠绝！
“休伤长老！”少林首座禅杖横架！伏魔劲道硬撼铜棍！
铛——！！！
巨响如钟！气浪炸开雨幕！首座脚下青石龟裂！使棍者虎口崩血，三节棍险些脱手！
屠烈如怒狮扑至！染血左拳赤焰余劲狂涌，直轰使棍者肋下空门！拳风灼热！
使棍者三节棍中段急沉格挡！
砰！
拳棍相撞！屠烈拳骨皮开肉绽！使棍者只觉一股熔岩般的刚劲透棍而入，右臂经脉如焚！
“锁！”沈知意混元丝如电缠住三节棍首节！西域绞劲逆旋！
咔嚓！
棍节榫卯崩裂！使棍者兵器顿成两截！
“死！”屠烈右拳紧随而至！拳峰重重砸在其心口“膻中穴”！
噗！
护心镜凹陷！使棍者眼珠暴突，鲜血狂喷倒飞，砸入浑浊江水！
使钺者见同伴毙命，鸳鸯钺狂舞护身，足尖点地欲遁！
“留下！”慕素影剑气凝霜封路！冰魄寒芒点向其足踝“三阴交”！
使钺者钺刃下劈格剑！
叮！
剑气炸开！十数道冰针自碰撞处迸射！使钺者急舞双钺格挡冰针，身形微滞！
这一滞，便是永恒。
青城长老染血的左手并指如剑，松涛剑气最后的锋芒凝于指尖，如毒蛇吐信，精准无比地点入其后心“神道穴”！
噗嗤！
指劲透背！使钺者身形剧震，双钺脱手坠地。他艰难回首，只看到长老苍白脸上冰冷的杀意，随即扑倒在冰冷的石阶上，血水混入雨水，蜿蜒流下。
渡口死寂。
只剩细雨敲打残破的芦棚，和众人粗重的喘息。
屠烈撕下衣襟裹住血肉模糊的双拳。沈知意混元丝卷出青城长老臂上毒箭，峨眉掌门疾点伤口周遭大穴，敷上金疮药。
青城长老倚着斑驳的拴船石，望向烟雨中的江南。
稻田青黄相接，村落炊烟袅袅。
水道上，几只乌篷船咿呀摇橹而过，渔歌隐约。
再无刀光剑影，塞北狼烟终化入这吴侬软语的细雨之中。
细雨浸透青石，血水在阶缝蜿蜒如蛇。屠烈扯下衣襟裹拳，布条瞬透殷红。青城长老倚着拴船石喘息，左臂两处箭创汩汩渗血，峨眉掌门金针封穴的手稳如磐石，药粉覆上伤口的刹那，长老额角青筋暴起。
“吱呀——”
渡口残棚木门忽开。
七名灰衣人鱼贯而出，步履踏水无痕。为首者面覆铁罩，仅露一双鹰眼，掌中丈二点钢叉斜指泥泞。叉尖三棱带倒刺，雨水沿血槽滴落。
“塞北追魂叉。”少林首座禅杖顿地，泥浆溅上镔铁杖头，“二十年前河朔大案，是阁下的手笔？”
铁面人喉间滚出砂石摩擦般的笑声，钢叉突振！叉影如毒蟒翻身，直刺首座咽喉！破空声竟压过雨幕！
铛！
禅杖横格，叉尖刮过镔铁迸出连串火星！伏魔劲道顺叉杆反震，铁面人手腕微抖卸力，钢叉顺势下压，叉齿“咔”地锁死杖头月牙刃！
“撒手！”铁面人沉腰发力，钢叉绞扭！
禅杖剧颤欲脱！首座足下青石“咔”地碎裂！
屠烈如怒虎扑至，染血右拳直轰铁面人肋下空门！拳风灼热！
灰影闪动，两名持钩镰枪者斜刺里杀出！枪尖锁向屠烈双膝！
“滚！”沈知意混元丝贴地疾射，缠住枪杆绞旋！钩镰枪互撞，“当啷”脱手！屠烈拳势未收，铁面人却弃叉旋身，左掌如鬼爪拍向屠烈面门！腥风扑面！
嗤！
冰魄剑气破空而至，直刺铁面人掌心“劳宫穴”！慕素影剑尖凝霜，寒气刺骨！
铁面人收掌如电，钢叉回扫，“呜”地荡开长剑！叉尾铁锥毒蛇般点向慕素影小腹“关元穴”！
青城长老指尖剑气再吐！松涛劲如针射向铁面人后颈“哑门穴”！攻其必救！
钢叉势转，叉柄回格！
叮！
剑气撞铁，星火乍现！
“锁！”沈知意叱喝如雷。混元丝乘隙缠叉杆！丝线刚绷直，铁面人臂膀筋肉虬结，钢叉猛震！
嘣！嘣！嘣！
三根混元丝应声崩断！沈知意虎口迸血！
另四名灰衣人刀剑齐出！两柄泼风刀斩首座下盘，一剑一钩分取青城长老双肋！
“破！”少林首座禅杖离地，月牙刃自下而上撩起！“伏魔铲”劲风卷飞泥浆！
铛啷！
双刀被震飞！持剑者手腕翻转，剑尖毒蛇般点向首座“曲池穴”！
峨眉掌门金铃骤响！三枚冰魄针呈品字射入剑客肩井！
“呃！”剑势顿溃。
持钩者铁钩已搭上青城长老右肩！钩尖倒刺入肉！
长老左掌并指如刀，竟不避不让，直插持钩者喉结“天突穴”！以伤换命！
噗！
指锋透喉！持钩者眼珠凸出，铁钩脱力滑落。长老右肩血流如注。
铁面人钢叉再起！叉影漫天，虚实难辨，每一晃皆指要害！慕素影冰魄剑舞作光轮，“叮当”密响如骤雨打萍，剑气与叉影撞出冰屑铁星！
屠烈一脚踢起地上钩镰枪，赤焰劲贯透枪身！枪作棍使，“呼”地扫向铁面人脚踝“昆仑穴”！
铁面人钢叉点地腾空！足尖在枪杆一踏，身形倒翻，叉头如毒龙钻心直刺屠烈顶门！
少林首座禅杖如怒龙出海，自侧方猛撞叉身！
轰！
气浪炸开！三人各退三步！铁面人铁罩下渗出黑血。
“咳咳...好个伏魔杖！”他钢叉拄地，鹰眼扫过泥泞中倒伏的尸体，又望向烟雨迷蒙的江南，“罢！这摊浑水...老子不趟了！”
钢叉突掷向江心！人如大枭倒掠，几个起落消失在茫茫雨幕。
渡口唯余血腥。青城长老撕下衣摆草草裹肩，目光掠过江面——
一叶扁舟穿过雨帘。蓑衣少女摇橹而来，鬓角沾湿，清亮嗓音荡开水雾：
“几位大侠，可要渡船？”
橹柄底端，半截塞北狼头刺青在湿木上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