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一入学,新生的开学典礼上,那是陆程和顾言希的第一次见面,他们两个作为新生代表,要上台发言。
在等候的时候,他们两个坐在一起,顾言希有些紧张,一直轻声的念着稿子上的内容。
陆程到现在都记得,那天的顾言希穿着白色的衬衣,灰色的百褶裙,非常的学院风。
他侧头看过去,可以看到在阳光下,顾言希白净脸上细细的绒毛,她淡粉色的薄唇,随着稿子的内容,一张一合。
小又挺的鼻头上面,不知道是热的还是紧张的,带着一点点的汗。
陆程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想的,给她递了一张纸巾,递出去的时候,他自己也是一愣。
顾言希记得过于认真,他的这一动作,让她吓了一跳,抬头看他,双眸清澈,带着一些受惊的表情,陆程突然就想起小的时候见到的小雪狐。
程秋雅在世的时候,有一年冬天带他出去玩,在北国的冰天雪地里,他看到了一只很漂亮的小雪狐。
在他高兴的惊呼声里,小雪狐受了惊,瞪着眼睛,支楞着耳朵看他。
那个眼神,跟顾言希的眼神,像极了。
他把手上的纸巾抬了一下,跟她说:“擦擦汗。”
顾言希的脸顿时就红了,像秋天熟透了的红石榴,带着晶莹的亮,连声道谢着接过纸巾。
擦完汗,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又缓缓地吁出来,似乎是在用深呼吸的方法,缓解着自己紧张的情绪。
顾言希是先上台的,陆程坐在那看着她的演讲,明媚里透着一些张扬,她讲的什么内容,陆程已经不太记得了,只记住了她的最后一句话。
“我是云大18级传媒系的顾言希,希望我们大家都可以,昭昭如日,拼出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未来。”
热烈的掌声过后,顾言希是小跑着回来的,高绑的马尾辫,随着她的动作,在她脑后一甩一甩的,很青春,也很可爱。
重新坐回陆程身边,他可以感觉到她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还冲他俏皮的吐了吐舌头,笑着说刚才自己快紧张死了。
在陆程要上台的时候,她弯着漂亮的狐狸眼,眉眼盈盈,看着他说:“陆同学,加油啊!”
那时的顾言希,就已经是很美的了,有那么一些青涩,更多的是俏丽明媚。
从小到大,追陆程的女孩子很多,他也算见过很多漂亮的姑娘。
可在那一刹那,他也不知道是被当时的阳光,还是她明媚的笑容,晃了眼。
以至于陆程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转身上台的时候,他是弯着嘴角的。
本来陆程以为不过是一次普通的见面,可是后来他发现,好像老是会遇见顾言希。
学校里上下课的路上,教学楼的楼梯间,学校附近的超市。
有的时候顾言希是跟同学在一起,有的时候是她一个人,可是每次看到她,她都是巧笑嫣兮的模样,好像从来都没有烦心事。
路过陆程的身边,顾言希也会跟他打招呼,声音软软的叫他陆同学。
一次两次,那是偶然,次数多了,那就是必然。
尤其是在自己小区里,也几次三番的遇到顾言希以后,陆程明白了,他们两个的遇见,是顾言希的特意。
至于原因,他猜也猜的到。
顾言希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其实她每次偷偷看他的时候,陆程都知道。
那种眼神,他在很多女孩子,甚至男孩子眼里都看到过。
只是说来也是奇怪,别人这么看他的时候,陆程会觉得心烦,可是顾言希这么看他,他反而会觉得心情不错。
身在陆家那个环境,陆程看过很多人的笑脸,虚伪的,不屑的,算计的,阴冷的,不计其数。
可是顾言希的笑脸,却永远那么明媚清和,就像冬日的阳光,释放着暖意。
顾言希说喜欢陆程的那一天,是程秋雅的生日,他喝了许多酒,刚进小区没多久,他就感觉到顾言希跟着自己了。
哪怕拂开了她的手,她也固执的跟到了楼下,又深怕他误会,着急解释说只是想送他到楼下。
这么多年,陆程的身边没几个人,尤其是进了云大以后,那时的盛鹤宇在国外进修,许展许昭他们又不能跟着他。
再加上陆程自己的刻意为之,他一直都是独来独往。
那一天,也许是因为喝了酒,也许是他孤独太久了,也可能只是那天傍晚的夕阳太美了,她如绸缎一般的发间,闪着细碎的金光。
陆程突然就想抓紧顾言希,抓住那一缕光。
所以他问她,是不是喜欢自己,在得到她肯定的答案的时候,他开口让她做自己的女朋友。
顾言希也许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如果没有陆程的默许,允许她的靠近,那她这辈子都不会有接近陆程的机会。
她以为是自己蓄谋已久的偷偷接近,不过是陆程的愿者上钩。
这几年,在陆程最难,最煎熬的时候,那个拉着窗帘,没有一丝光亮的房间里,他也曾想过索性彻底沉沦在黑暗里。
可是毫无征兆的,他想起了那个明媚的姑娘。
在那一年的新生典礼上,弯着眼睛跟自己说,陆同学,加油啊。
没有人教过陆程,该如何善良,可是他愿意为了顾言希,保存那一点善意。
《人类简史》里面有这么一句话:“如果我不曾见过阳光,我本可以忍受黑暗。”
他以为,已经失去的阳光,现在,重新回到了他的身边。
她说,以后她会一直陪着自己。
第二天一早,陆程连年习惯的生理闹钟让他悠悠转醒,感觉到顾言希搭在自己腰间的手,还有搭在自己腿上的腿,脑子还没完全清醒,嘴角却已经弯了起来。
这睡姿,是两人睡在一起的时候,最常见的一种,顾言希跟只小考拉抱着树桩一样,抱着他。
这么醒来,软玉温香抱满怀是好,要是不急着去公司,还能来场有益身心的晨间运动。
可是现在怀里的人身子伤着,不能如胶似漆鱼水欢,陆先生觉得,对自己实在是一种折磨。
他侧过身,怕吵醒怀里的人,动作轻缓地又靠近了一些,伸手把顾言希额间的碎发拂开,落了一个吻,才抽出被压的略微酸麻的手去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