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亚楠坐在床边,思绪却如脱缰的野马般肆意驰骋。比起瑜景、张威和徐飞三人因相亲而产生的烦恼,她的困扰显得更加复杂而沉重。毕竟他们是现代人,且身为男子,虽家中催婚频繁,但她却有着截然不同的经历——那离奇的穿越,让她仿佛已经历了一生的风风雨雨,甚至有过结婚生子的过往。
在梦中的世界里,采薇和莫艳都已成家立业,过上了各自的生活。而这一切,却让她对现实中的感情提不起丝毫兴趣。如今,她唯一的执念,便是弄清楚眼前的瑜景究竟是不是她日思夜想的景瑜。她无数次幻想自己能拥有一双透视眼,能一眼看清瑜景胸口是否有那颗关键的黑痣。
可每当冷静下来,她又感到一阵迷茫。就算瑜景真的是景瑜又能怎样呢?现在的瑜景对过去的一切毫无记忆,而她,是唯一留存着那段经历的人。难道要向他倾诉自己穿越的离奇故事吗?他会相信吗?又能否接受她与景瑜在梦中曾有过的生死相依、相濡以沫呢?
想到这些,赵亚楠不禁揉了揉太阳穴,心中满是无奈。“现代的人为什么非得要结婚成家呢?就不能给彼此多一些自由,顺其自然地生活吗?”她喃喃自语,语气中带着一丝愤懑。
然而,当她的思绪转到母亲身上时,心中又涌起一阵愧疚。在她昏迷期间,她以为父亲亲自来给了五万块钱,可后来从母亲口中得知,父亲只是托人送来了五万块钱。那个十几年未曾谋面的父亲,虽说自己良好的记忆力和学习方法遗传自他的基因,但一个只生不养的父亲,又有什么意义?
“我又有什么资格指责他?”赵亚楠痛苦地闭上双眼,心中满是自责。她自己不也和父亲一样吗?生下了采薇和莫艳,却无法陪伴她们成长,甚至连她们结婚成家都无法见证,这一切的重担都落在了瑾瑜一个人身上。
“如果瑜景真的是瑾瑜,我愿意用我的往后余生,去弥补上辈子他所承受的痛苦。”赵亚楠低声说道,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仿佛在对自己许下一个沉重的承诺。窗外,夜色渐深,城市的喧嚣渐渐远去,而赵亚楠的内心,却依旧在情感与现实的漩涡中挣扎徘徊。
赵亚楠靠在床头,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那些关于瑜景身份的疑问如乱麻般缠绕在她心头,挥之不去。
倘若瑜景并非上辈子的瑾瑜,那她该何去何从呢?是在这个陌生又熟悉的世界里,继续踏上寻找瑾瑜下落的漫漫长路,还是就此停下脚步,接受现实?每一个选择,都像是一道难以跨越的沟壑,横亘在她面前。
若瑜景不是瑾瑜,她又该如何与他相处呢?把他当作和张威、徐飞一样的普通朋友,看似简单,可她真的能做到吗?毕竟,从第一眼见到瑜景,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以及他与景瑜极为相似的面容,都让她无法轻易将他视为一个普通的存在。
她害怕自己会在不知不觉中,把瑜景当作瑾瑜的替代品。她清楚,这样对瑜景不公平,对自己也是一种折磨。但感情的事又怎能轻易控制呢?那些与瑾瑜共度的过往,那些生死相依的瞬间,早已深深烙印在她的灵魂深处。
“到底该怎么办呢?”赵亚楠轻声呢喃,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助。她曾以为经历过穿越,经历过生死,自己早已足够坚强,可面对这些复杂的情感和未知的未来,她却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
窗外,月光如水洒进房间,映照着她紧锁的眉头。她知道,在找到答案之前,自己或许还会在这无尽的纠结中徘徊许久。但无论如何,她都要勇敢地面对这些问题,因为这不仅关乎她自己的幸福,也关乎那个可能存在于某个角落的瑾瑜。
晨光刚漫进办公室的玻璃幕墙,热烈的讨论声便如煮沸的茶水般咕嘟作响。徐飞倚在赵亚楠工位旁,手里挥舞着欢乐谷的宣传单,袖口扫过桌面的台历——明日便是元旦,三天假期的红框在日历上格外醒目。
“国庆去欢乐谷排了三小时队,连绝顶雄风的边都没摸着!”徐飞的声音带着遗憾与期待,“这次元旦肯定人少,谷木游龙的木质轨道甩起来嘎吱响,那才叫刺激!”他身后的小丽不住点头,马尾辫随着动作轻快地晃动:“晚上还有跨年灯光秀,上次看到一半就散场了,太可惜了!”
张威端着咖啡从总监办公室走出,闻言笑着颔首:“劳逸结合是好事,团队多些互动,工作效率也能翻倍。”有了领导的默许,徐飞更来劲了,掏出手机展示聊天记录:“楼下车间的小周、阿强都报名了,就差咱们办公室凑齐‘欢乐小分队’!”
赵亚楠转着手中的圆珠笔,笔尖在便签纸上划出凌乱的弧线。她的目光越过同事们兴奋的脸庞,落在窗外灰蒙蒙的天际线。市图书馆七楼的古籍阅览室此刻该洒满冬日的阳光吧?泛黄的线装书里,或许正藏着能拼凑起景瑜世界的碎片。自上次后,她再未梦到过那个时空,连何三、哑弟,采薇的身影都成了遥不可及的幻影。
“亚楠一起去吧?”徐飞的声音突然逼近,赵亚楠一怔,撞进同事们期待的目光里。张威温和的笑意、小丽亮晶晶的眼神,还有徐飞略带忐忑的表情,让她到嘴边的拒绝又咽了回去。指尖摩挲着口袋里的笔记本,那里记满了她对未知时空的猜想,最终化作一声轻叹:“好,明天一起去!”
窗外寒风掠过,却吹不散办公室里愈发热烈的讨论。赵亚楠望着手机里新弹出的欢乐谷攻略,暗暗在心底盘算:或许在尖叫声与欢笑声的间隙,能体验不一样的人生?而此刻她尚未察觉,这场本不情愿的邀约,正悄然牵引着她与某个身影再度靠近。
办公室内,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面投下细碎光影。瑜景倚坐在办公椅上,椅背微微后倾,目光越过玻璃隔断,落在外面正眉飞色舞描述欢乐谷的徐飞身上。当赵亚楠清脆的应允声传入耳中时,他握着钢笔的手指无意识收紧,墨水滴在文件边角晕开,洇成深色的小圆点。
对于那些惊险刺激的游乐项目,瑜景向来兴致缺缺。在他看来,与其在尖叫声中感受短暂的肾上腺素飙升,倒不如漫步在图书馆静谧的书架间,或是在博物馆与千年文物对视,让思绪在艺术与历史的长河中徜徉。可此刻,看着赵亚楠笑着点头的模样,心底却莫名泛起一丝涟漪,某个声音在耳畔低语:或许,去看看也无妨?
正出神间,张威推门而入,脚步带起一阵风。“老大,明天他们都去欢乐谷,你去不去?”张威随手将文件夹甩在桌上,金属扣碰撞声惊醒了瑜景的思绪。他微微一怔,喉结滚动两下,沉默了两秒才开口:“明天……一起去吧。把莎莎带去吧!”
话音落下,不等张威露出惊讶神色,瑜景已迅速转开话题,指尖叩击着桌面:“元旦过后,把昆山那边的工作室撤了,把莎莎调到上海来。那边客户基本稳定,大多知道我们迁址,就算有问题,线上沟通也能解决。”他顿了顿,目光望向窗外:“还有隔壁那间厂房,听说明年原租户不续租了,我打算盘下来做车间或仓库。现在楼下实在太挤,明年再添置台叉车,效率能提不少。”
两人的交谈很快转入工作细节,从空间规划到设备采购,讨论声逐渐盖过了外面同事的喧闹。可瑜景偶尔走神望向赵亚楠忙碌的背影时,心底仍隐隐期待着,这场本不在计划内的欢乐谷之行,究竟会带来怎样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