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蕊提着行李站在玫瑰家门口,清晨的阳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三天了,自从玫瑰与庄国栋分手后,电话不接,门也不开,黄振华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她说想一个人静一静,\"黄振华昨晚在电话里声音沙哑,\"但我怕她做傻事。\"
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格外清脆。黄振华给了师蕊备用钥匙,这是莫大的信任——原着中的黄振华从不会让外人介入家事。
客厅里一片昏暗,窗帘紧闭,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气和枯萎的花香。沙发上蜷缩着一个身影,玫瑰像只受伤的小动物般缩在毯子里,长发凌乱地披散着,眼睛红肿得吓人。
\"玫瑰...\"师蕊轻声唤道。
玫瑰缓缓抬头,目光涣散:\"是你啊...\"声音嘶哑得不似平常。
师蕊放下行李,拉开窗帘。阳光倾泻而入,玫瑰像被刺痛般遮住眼睛。
\"别...太亮了...\"
\"你需要阳光。\"师蕊坚定地说,然后开始收拾散落的酒杯和外卖盒。桌上还放着庄国栋的照片,被撕碎后又小心拼合起来。
玫瑰看着她的动作,突然说:\"他说我太情绪化,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师蕊坐到她身边:\"不,是他不够成熟,不懂得珍惜你。\"
\"我好傻,是不是?\"玫瑰的声音支离破碎,\"明明早该看出他不忠...\"
\"爱一个人不是傻。\"师蕊轻抚她的背,\"只是下次,记得留几分爱给自己。\"
玫瑰猛地抓住她的手:\"为什么这么痛?好像有人把我的心挖走了一块...\"
师蕊喉咙发紧。原着中玫瑰为庄国栋心碎的描写曾让她动容,但纸上文字与眼前活生生的痛苦根本无法相比。
\"因为你是真的爱他。\"师蕊抱住颤抖的玫瑰,\"但相信我,这种痛不会永远持续。有一天你会回头看,庆幸自己躲过了一劫。\"
\"怎么可能...\"玫瑰在她肩头啜泣,\"我什么都感觉不到了,除了痛...\"
师蕊想起《平行叙事》中的话:\"痛苦是创作的沃土\"。她轻轻说:\"把痛苦写成诗吧,玫瑰。把你现在感受到的一切都写下来。\"
玫瑰抬起头,泪眼朦胧中有一丝困惑:\"诗?\"
\"对,就像你之前写的那样,但更真实,更赤裸。\"师蕊拿过她的笔记本,\"写出来,你会好受些。\"
玫瑰接过笔记本,手指颤抖着翻开空白页,却突然说:\"你怎么知道...会好起来?你说得那么肯定,好像...好像你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师蕊心头一跳。她说得太多了。\"我...我只是相信时间能治愈一切。\"
玫瑰盯着她看了很久,眼神逐渐聚焦:\"不,不止是这样。有时候我觉得你...很怪。你知道很多不该知道的事。\"
师蕊的血液仿佛凝固。玫瑰比想象中敏锐得多。
\"比如?\"她强装镇定。
\"比如你知道我喜欢聂鲁达,知道我写诗...甚至那天在茶楼,你好像预知庄国栋会出现。\"玫瑰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还有...昨天你无意中提到的名字。\"
\"什么名字?\"师蕊真的不记得了。
\"溥家明。\"玫瑰一字一顿地说,\"你说'至少他不是溥家明那样的人'。谁是溥家明?我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师蕊的手指无意识地抓紧沙发扶手。溥家明——玫瑰生命中的第二个男人,原着中她未来的丈夫,此刻根本还未出现在玫瑰的生活中!她竟然在无意识中泄露了未来信息!
\"我...可能记错了...\"师蕊结结巴巴地说。
玫瑰还想追问,门铃突然响了。师蕊如获大赦般跳起来去开门。
黄振华站在门外,西装笔挺但眼下有明显的青黑,手里拎着早餐和几本书。看到师蕊,他明显松了口气。
\"她怎么样?\"他低声问。
\"不太好,但至少肯说话了。\"师蕊让他进门,\"我们刚谈到...\"
\"哥哥!\"玫瑰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带着哭腔。
黄振华快步走过去,师蕊退到厨房给他们兄妹独处空间。她打开黄振华带来的早餐——玫瑰最爱吃的菠萝包和奶茶,还有一盒精致的巧克力。如此细心的举动让师蕊心头一暖。
厨房窗外是黄家的后院,种满了玫瑰,正值花期,绚烂夺目。师蕊想起原着中描写黄振华为妹妹种玫瑰的情节,亲眼所见更加动人。
\"她睡了。\"
黄振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师蕊转身,发现他靠在门框上,疲惫中带着一丝释然。
\"谢谢你过来。\"他说,声音低沉而真诚,\"这几天我几乎不敢离开办公室,怕她需要我时找不到人。\"
\"她很坚强。\"师蕊递给他一杯茶,\"比你想象的更坚强。\"
黄振华接过茶杯,他们的手指短暂相触,一丝微妙的电流窜过师蕊的指尖。
\"你刚才说...她提到一个名字?\"黄振华突然问。
师蕊心跳漏了一拍:\"什么名字?\"
\"溥...\"黄振华皱眉回忆,\"溥什么明的?玫瑰说你提到过。\"
\"可能是我认识的什么人...\"师蕊慌乱地解释,\"不重要。\"
黄振华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没有追问。两人沉默地喝茶,气氛有些尴尬。
\"我...我收拾了客房,\"师蕊打破沉默,\"准备在这里住几天陪她。\"
黄振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是感激:\"你愿意...那太好了。公司那边我会安排。\"
\"其实...\"师蕊犹豫了一下,\"我觉得她需要的不只是陪伴,还有分散注意力。也许你可以多来陪陪她?\"
\"我当然会。\"黄振华点头,然后突然说,\"你也是,师蕊...别太勉强自己。如果需要休息,随时告诉我。\"
他眼中的关切如此真挚,师蕊感到一阵心悸。这个在原着中只是配角的人物,此刻在她面前如此鲜活立体,让她无法再将他视为虚构角色。
接下来的日子,师蕊住进了黄家。玫瑰的情绪时好时坏,有时整日卧床不起,有时又会突然精神焕发,拉着师蕊聊文学到深夜。黄振华几乎每天下班都来,有时带食物,有时带新书,名义上是看妹妹,但师蕊注意到他的目光越来越多地停留在自己身上。
一周后的雨夜,玫瑰早早睡下,师蕊在书房看书。黄振华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两杯红酒。
\"睡不着?\"他递给她一杯。
\"有点。\"师蕊接过酒杯,指尖再次与他轻触。这种微妙的接触近来频繁发生,每次都能让她心跳加速。
黄振华在她对面坐下,西装外套已经脱下,白衬衫的袖口随意卷起,露出结实的小臂。他看起来疲惫但放松,与办公室里一丝不苟的形象判若两人。
\"玫瑰今天好多了,\"他说,\"今早甚至问起工作的事。\"
\"她比我们想象的恢复得快。\"师蕊微笑。
\"多亏了你。\"黄振华抿了一口酒,\"我从来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母亲去世时她才十五岁,把自己关在房里两周,我只能站在门外干着急。\"
师蕊想象着年轻的黄振华手足无措的样子,心头一软:\"你是个好哥哥。\"
\"不够好。\"他摇头,\"父亲总说我太保护她,反而让她更脆弱。\"
\"过度保护源于爱。\"师蕊轻声说。
黄振华抬眼看着她,目光深邃:\"你说话总是...很特别。好像经历过很多似的,明明年纪不大。\"
师蕊低头喝酒以掩饰慌乱。在这个世界里,她不过二十出头,但心理年龄已近三十。这种矛盾很难不露破绽。
\"读书多而已。\"她勉强笑道。
\"不,不只是读书...\"黄振华倾身向前,\"师蕊,有时候我觉得你身上有很多秘密。\"
书房里只开了一盏台灯,昏黄的灯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睫毛在眼下映出扇形的暗影。师蕊突然意识到两人独处的暧昧,心跳如鼓。
\"每个人都有秘密。\"她轻声说。
黄振华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是啊。\"他站起身,\"不早了,你也该休息了。\"
他走到门口,又转身:\"对了,建筑设计展改到下个月了。你...还会陪我去吗?\"
\"当然。\"师蕊毫不犹豫地回答。
黄振华笑了,那个笑容让他整个人都明亮起来:\"晚安,师蕊。\"
\"晚安。\"
门关上后,师蕊长舒一口气,靠在椅背上。她越来越难以否认自己对黄振华的感情。这个认知既令人兴奋又令人恐惧——她是个穿越者,知晓所有人的命运,却爱上了本应是虚构角色的人物。更复杂的是,如果按照原着,玫瑰未来会遇到溥家明...
\"不。\"师蕊突然出声。她不能再被动接受原着情节了。神秘纸条说得对——\"你知道的结局未必是真正的结局\"。也许她可以影响这个世界的走向?
她拿出笔记本,翻到最新一页,开始写下新的观察:
\"玫瑰恢复得比原着快,显示出更强的韧性;
黄振华比书中描写更温暖、更有人情味;
我与黄振华的关系已远超原着框架...\"
写到这里,师蕊停下笔。最关键的问题仍未解决:她该继续做旁观者,还是成为参与者?如果选择后者,她有能力承担改变故事的后果吗?
窗外,雨声渐歇,一轮明月从云层中探出头来。师蕊做了一个决定:明天开始,她要更主动地塑造自己的命运,而不仅仅是遵循原着。
第二天清晨,师蕊被轻轻的敲门声惊醒。玫瑰站在门外,已经梳洗打扮好,虽然眼下仍有淡淡的阴影,但精神明显好了许多。
\"我想去走走,\"她说,\"陪我好吗?\"
她们去了附近的公园。初夏的阳光温暖而不炽烈,玫瑰深吸一口气,仿佛久违地感受到了生活的美好。
\"我决定回去工作,\"她突然说,\"整天闷在家里只会越想越多。\"
\"好主意。\"师蕊赞同道。原着中玫瑰在分手后消沉了很久,现在的变化无疑是积极的。
\"还有...\"玫瑰犹豫了一下,\"我想发表我的诗。不是用真名,就用'R'作为笔名。\"
师蕊惊喜地看着她:\"太棒了!我可以帮你联系出版社。\"
\"你好像...一点也不惊讶。\"玫瑰眯起眼睛,\"有时候我真好奇,师蕊,你到底是谁?你知道我会写诗,知道我会和庄国栋分手...甚至知道一些还没发生的事。\"
师蕊的心跳加速。玫瑰的直觉敏锐得可怕。
\"我只是...善于观察。\"她勉强笑道。
玫瑰正要追问,一个小男孩跑过来,递给师蕊一张折叠的纸条:\"阿姨,有个爷爷让我给你这个。\"
师蕊接过纸条,四下张望,却不见什么\"爷爷\"的身影。她打开纸条,上面只有一行字:
\"你知道的结局未必是真正的结局。\"
玫瑰凑过来看:\"这是什么意思?\"
师蕊的手指微微发抖。同样的字迹,同样的信息!\"没什么...可能是谁的恶作剧。\"
但她的内心已掀起惊涛骇浪。这条信息再次出现,是巧合还是某种指引?如果结局可以改变,那她是否应该...
\"师蕊?\"玫瑰关切地看着她,\"你脸色好白。\"
\"我没事。\"师蕊勉强笑了笑,将纸条塞进口袋,\"关于你的诗,我认识《文学月刊》的编辑,也许...\"
玫瑰欣然接受了话题的转变,但师蕊能感觉到她眼中的疑惑并未消散。那张纸条像一块烧红的炭,在她口袋里灼烧着她的思绪。
改变结局的可能性既令人恐惧,又充满诱惑。而最让她心跳加速的问题是——如果结局可以改变,她与黄振华之间,是否也能有不同于原着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