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
季阮之的手顿了一下，随即轻轻抚摸着傅知珩的头发。
“怎么突然问这个？”
傅知珩抬起头，眼眶还有些发红。
他看着季阮之，张了张嘴，顿了下说道。
“我只是在想，如果江伯父还在，看到你现在这样，一定会很欣慰。”
季阮之的鼻子一酸。
怎么可能不想。
“阿珩。”
她轻声说，“你知道吗？有时候我会梦到爸爸，在梦里，他还是那样温柔地对我笑，问我过得好不好。”
傅知珩握紧她的手，指节发白。
“我说我很好，”
季阮之露出一个笑容，回望着傅知珩。
微斜的光线打在她漆黑的鹿瞳里，澄透干净，清澈见底。
“我说我遇到了一个很好的人，他对我很好，让我觉得很幸福。”
傅知珩的心像是被什么狠狠刺了一下。
“所以阿珩。”
季阮之捧起他的脸，“不要害怕，我不会离开你，永远不会，因为你就是爸爸在梦里说的，那个会让我幸福的人。”
“我……”
傅知珩看着面前的那张脸，他多想告诉她，那个雨夜发生了什么，可是他说不出口。
他怕只要他说出口，梦就会醒了。
“之之……”
“嗯？阿珩你饿不饿，都没有吃饭。”
季阮之说着，系好了安全带，“走，我们去超市。”
“干什么？”
傅知珩嘴上问着，却还是系好安全带发动了车子。
“去买食材，给你做好吃的，你不是你最喜欢吃我做的糖醋排骨了。”
傅知珩的手在方向盘上收紧。
是啊，她总是记得他喜欢吃什么，记得他的每一个小习惯，可他却......
可他，却不敢赌。
车子平稳地驶向超市，季阮之哼着歌，时不时侧头看他一眼。
“阿珩。”
季阮之突然说，“你知道吗？有时候我觉得我们好像已经在一起很久很久了。”
傅知珩的心猛地一跳。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季阮之歪着头，“总觉得特别安心，好像什么都不用担心。”
傅知珩的喉咙发紧。
他多想告诉她，她不应该是这样的，她应该恨他，应该离开他。
可是他说不出口，他太贪恋这一刻的温暖了。
就像十七年前A国的那个雪夜一样。
到了超市，季阮之推着购物车，在各个货架间穿梭。
傅知珩跟在她身后，看着她认真挑选食材的样子，心里堵得难受。
“阿珩，你看这个排骨怎么样？”
季阮之拿起一块排骨，“我记得你上次说想吃糖醋的。”
傅知珩点点头，声音有些哑：“好。”
季阮之察觉到他的异常，放下排骨，转身握住他的手。
“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傅知珩摇摇头，勉强笑了笑。
“没有，就是有点累了。”
“那我们快点买完回家。”季阮之心疼地说，“是不是北城冷所以感冒了？我给你煮点姜茶。”
傅知珩看着她关切的眼神，突然将她拉进怀里。
超市里人来人往，但他不在乎。
“老婆。”
他在她耳边轻声说，“对不起。”
季阮之愣了愣。
她咬着唇，一瞬间红了眼，转瞬又笑着拍了拍傅知珩的背。
“傻瓜，说什么对不起，快放开我，别人都在看呢。”
“我不放。”
傅知珩收紧手臂，将脸埋在她的颈窝，“让我抱一会儿。”
季阮之感觉到他的呼吸有些急促，心里一紧。
“阿珩，你到底怎么了？”
傅知珩没有回答，只是紧紧地抱住她，像是要揉碎进身体里。
过了一会儿，傅知珩才放开她，推过一旁的购物车，“走吧，回家。”
季阮之跟在傅知珩的身后，她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他今天有些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回到云顶四季，季阮之系上围裙开始准备晚餐。
傅知珩靠在厨房门口，就这么看着她忙碌的背影，一言不发。
季阮之将长发随意地扎成一个马尾，随着切菜的动作轻轻晃动。
“阿珩，” 季阮之回头看他，“帮我把那边的葱拿过来好吗？”
傅知珩走过去，将葱递给她。
“之之，”他轻声说，“如果......如果我做错了什么事，你会原谅我吗？”
季阮之手中切菜的动作猛地一顿，她有些诧异地看向傅知珩，随即笑道。
“怎么突然这么严肃？你该不会是瞒了我什么大事吧？”
傅知珩勉强笑了笑：“没有......”
他话还没说完，一阵突兀的手机震动声突然传来。
傅知珩眉头微皱，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陆寅。
“珩哥。”
是陆寅。
“说。”
“水运出了点问题，公司现在的情况不太好，你快来一趟吧珩哥。”
傅知珩沉默了一瞬，然后看了一眼季阮之，见她正专注地炒着菜，似乎并没有听到他和陆寅的对话。
“去吧。”
季阮之将手的菜洗干净倒进锅里，在操作台前忙忙叨叨，头也不回地说，“工作重要，我做好饭等你回来。”
“不想去，让江聿来北城。”
她忙完了手里的动作，洗了洗手后走到傅知珩面前，踮起脚，双手勾住他的脖子。
“我听说他最近在和那个宋听禾闹别扭呢。”
傅知珩微微皱眉，嗤声一笑，“谁？那个金丝雀？”
“你别这么说人家姑娘。”
季阮之嗔怪地看了他一眼。
“说到底，我哥也是为了我……”
季阮之说着，踮起脚在傅知珩唇上印了一下后，转身就走到他背后推着他向门口走。
“水运是和你和我哥两个人的心血，不可以有丝毫差池的。”
“快去吧，我在家里等你回来。”
水运上的成败，是他和江聿能否接受傅、江两家的关键。
只要水运策划成功，那么毫无疑问，必定会将两家的财运推向一个新的高峰。
商政通吃。
曾经的他不在乎，可现在，成王败寇，他不能输。
傅知珩突然停住了被迫向前的脚步，转过身，掰过季阮之的下颚，歪头封住了她的唇。
他吻的温柔，舌尖轻轻勾缠。
过了片刻，他才放开季阮之，柔声道：“我很快就回来，在家等我。”
“嗯。”
季阮之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里，心里突然涌上一阵失落。
她摇摇头，继续准备晚餐。
当她给排骨焯水时，一股腥味突然涌上来，她感觉一阵恶心，连忙跑到洗手间干呕。
等她缓过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想到了什么。
她匆匆擦了擦嘴，抓起桌上的手机跑出了门。
药店就在小区门口，季阮之买了验孕棒，心跳得厉害。
她刚走出药店，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阮之。”
她转身，看到季荣征站在路灯下，脸色憔悴。
他看起来老了很多，破旧的运动服松松垮垮地挂在他身上，和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季家掌权人简直天差地别。
“父亲？”
季阮之下意识后退一步。
季荣征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反应，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还没等他开口，一群黑影突然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
为首的那名暗影更是直接用枪指着季荣征。
“珩哥交代过，再靠近云顶四季，” 为首的暗影冷冷地说，“格杀勿论。”
季荣征脸色大变，举起双手。
“我只是想和阮之说几句话......”
“没事的，你们不要担心 ，他不会伤害我的。”
季阮之连忙说道，她的目光在季荣征和那群暗影之间游移。
家丑不可外扬。
更何况，她原本也是要找季荣征清算的。
“进来说吧，正好我有事要问你。”